他想问关于他的处分，想问许三多是否已经归队，想问上面的态度，想问队长这几天做了些什么，想问他自己又应该做什么……
他只是想问，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他。
台灯灯光里的袁朗终于看完了检讨，把稿纸放一边没再理会，“调查小组早上会到。”他一手撑着桌面，说，“在这之前有几个问题。”
成才挺了挺已经笔直的脊背，直视对方的藏在黑暗里眼睛，他一直在细细的呼吸着，就像战场的状态。点头说，“好。”
“杀了几个？”
第一个问题就让成才诧异，“七个——”
“有什么感觉？”
迟疑了一下，“没有。”
“第一次出任务你不是这样说的。”
思考有些勉强，“对——”
“那时候什么感觉也没有？”
“不是。我说过，我受得住。”
“不是这个，士兵，我问的是你的感觉。”
“……我不记得了。”
“前天的也不记得了？”
“不是的。”
“那是什么？”
一个问题紧接着另一个从袁朗的口中吐出，语速随意却迅速，急速猛烈地敲击防备。而最后的问题像绵延的灵感思路突然被打断，房间顿时陷入寂静。
袁朗仍然靠在桌子边缘，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却仿佛没有任何距离。
过了一会儿成才咬着字句说，“我没有渴望杀人。”
袁朗说，“但你不知道为什么。”
不是否认。成才瞪着他的队长，却看不见自己在这人眼里的模样。他确实这样看待自己吗，一个嗜血的杀人狂？成才狠狠喘了口气。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让他差点控制不住，在咄咄逼人的挖根究底中被怀疑的愤怒急速聚集膨胀，几次想吼出来又生生憋回去。
袁朗平静的回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成才僵硬地回答，“没有。”
如果说刚开始进来他还抱有一丝希望，那么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能确定。
各种负面情绪在袁朗的逼问下爆发。这一年他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和其他老A一样，他一直努力证明他能够达到袁朗的一切标准，成绩优异的项目和任务中出色的表现也得到了对方的认可和赞许，但他现在却觉得或许在袁朗眼里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有入过这个人的眼球吗，他的评价还停留在最初的那个失望吗，他和他的兵追求的仍然不是一个目标吗？
过往的平和与美好如梦境一般破碎，人陷入绝境中很容易进入负面情绪的死循环，现在他甚至需要分神去说服自己，从任何角度来说，他的队长都真的不希望他犯这个错。
大约是察觉已到他的临界线，袁朗立刻换了个话题，“他们来过好几趟，吴哲，齐桓……我只好在熄灯后把你叫出来。”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仿佛缓了一缓。成才隐藏在黑暗里，舔舔唇，没有发出动静。这句话似乎有安神的效果，让他叫嚣的大脑渐渐安静了一些，甚至袁朗本身在他眼里都没有先前那么的刺眼。
A大队，他反省着不该怀疑这个地方。他不是想留下来么。想想他们，三儿锄头菜刀C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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