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闹了一阵,都住了手,站在山坡上看着天边那轮落日,渐渐沉静下来。
一阵风过,成才拉了拉吴哲:“回去吧,别着凉了。”吴哲搓了搓手:“我还想在这多待会儿。”成才看了看四周,把吴哲拉到个避风的地方。
天色渐暗,介于昼之白与夜之黑之间的灰色,勾上落日的残红,再加上一点天边慢慢沉淀起来的丝绒般柔滑的深蓝,最后调和成异常温柔的灰紫色。这样的暮色里,吴哲的神色渐渐有点不同于平常,成才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吴哲低声说:“我……有点想家。”
成才喉咙一紧,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揽住了吴哲,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吴哲默默地靠着成才,只要稍稍转过头就能看到成才的脸。可是吴哲没有转头,他不看也能感觉到成才满心满眼的疼惜。刚才吴哲心里本来有点酸,有点涩,有点孤独,有点无依,甚至有点想要落泪,可是现在,吴哲觉得心里那个空了很多年的黑洞好像正被身边这个人慢慢填满。
这个安静的黄昏里,吴哲模模糊糊地感到一种不可言喻的幸福,就连呼啸的风声都好像有了悠扬的韵味。
熄灯时间到了。三个人躺在床上,许三多突然笑起来。吴哲问:“笑什么?”许三多低声说:“熄灯时间已经过了,我们应该快点睡觉,不应该讲话。”
吴哲又好气又好笑:“那你刚才不是说了?”
成才懒得废话,伸手越过吴哲去掐许三多:“快说!”
许三多只好说:“我想起我们当南瓜那会儿了。那次我们去野外生存的时候,有个晚上我们三个也是挤在一条小沟里睡,吴哲你还给我们讲了个笑话。我就是想起那个笑话了。”吴哲和成才想起也笑了。
笑完了吴哲又叹了口气,说:“那次19号他们那组误食了毒蘑菇,结果被淘汰了,真是挺可惜的。我一直觉得19号要是能留下来,肯定会是个优秀的突击手。”
许三多也跟着叹气:“其实那些被淘汰的也都很棒,就连27……”许三多突然想起成才未必乐意提起27的事,便尴尬地住了口。
成才平静地接下去:“27是挺可惜的,当时我应该拉住他。”
吴哲:“成才你也别太自责。27的退出,你、他自己,还有那烂人都有责任,尤其那烂人的责任最大。军人有军人的荣誉,现在宣传的当代军人核心价值观里不就有一条‘崇尚荣誉’吗?强烈的荣誉感本来就是一名优秀军人的重要标志之一。但是特训时,那烂人想方设法,甚至用了变态的方法来剥夺参训者的荣誉,或者说尊严,27就是受不了这个才会爆发的。”
许三多:“可是……可是队长那样做是有苦衷的,他是为我们好。”
成才也说:“我看过猎人学校的资料,那儿的训练比我们那时还残酷,还变态。”
吴哲:“我知道猎人学校是各国特种兵去特训的地方,咱们中国也有特种兵去那儿,而且成绩还不错。成才我问你,如果你去了那个猎人学校,你会不会咬紧牙关撑到最后?”
成才:“当然会!”
吴哲:“为什么?”
成才:“不能给咱们国家和解放军丢脸呗。”
吴哲:“问题就在这儿了。如果你不爱这个国家,不爱这支军队,你又怎么会为了它去拼命?可我们特训时,无论那烂人真正怀着的是多良好的主观愿望,客观上的结果却是他们不但不可能让我们把他们当成战友,而且还让我们从根本上怀疑这支部队。那时的我们要是真的和烂人一起上了战场,不在背后打他的黑枪就不错了,还说什么……嘘——”
三人看到袁朗掀开帐蓬的门帘走了进来,赶紧都闭上眼睛装睡。袁朗四处看了看,检查了一遍,然后在吴哲他们的床边站住了。三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半天,袁朗才咳了一声,转身出去检查下一座帐篷了。
确定了袁朗不会杀回马枪,吴哲才松了口气,用极低的声音骂:“烂人!大大的狡猾!”成才和许三多都忍不住笑了。
吴哲翻了个身,凑到成才耳边轻声说:“花花,别想太多。27现在过得不错,他说他下个月就要去培训了,还说让我们有空到他那儿去玩。”成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吴哲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成才和许三多都蜷缩在自己身边。吴哲想了想,把被子上盖的那件军大衣移到许三多那边,然后翻过身抱紧了成才。
四十六
这天晚上,因为许三多要去站岗,所以熄灯号吹响后,成才和吴哲并排躺在床上,觉得好像比三人一起睡时冷多了。
吴哲见成才把被子上盖的大衣往自己这边移,连忙伸手想把大衣往成才那边移回去。成才在被子里轻轻踢了吴哲一脚,压低了声音说:“别乱动,你得多盖点,谁叫你这么瘦。”
吴哲轻轻回敬了一脚,也压低了声音说:“你才要多盖点,你都当了好几个晚上团长了。”
“什么‘团长’?”成才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吴哲轻轻地笑:“缩成一团的‘团长’。”
成才正要还嘴,正在查铺的齐桓几大步就从帐篷另一头过来,在两人头上一人一个爆栗,骂道:“欠削!”旁边的队友都笑起来,吴哲揉着脑门低声骂道:“菜刀你居然下黑手!信不信回去以后,我把你的所有臭事都揭发给你女朋友?”周围的笑声更响了。
见齐桓瞪起了眼,成才眼疾手快地一把扯起被子蒙住了吴哲大半张脸,然后冲着齐桓笑。齐桓本来也没打算真把吴哲怎么样,见成才那俩酒窝冲自己晃也就算了,只说了声“快睡”就转身走了。
见齐桓走开,成才正想收回捂在吴哲嘴上的手,就感到吴哲的舌尖在自己掌心舔了一下。成才猛地收回手,吴哲喘了几口气,轻声抱怨道:“你想捂死我啊?”
成才没说话,吴哲也就不再说了,闭上眼睛睡觉。成才也闭上了眼睛,可那只被吴哲舔过的手却总是没法安宁,一下握紧拳头,一下又松开,松开的时候想握紧,握紧的时候又觉得应该松开……手心里还清晰地留着吴哲舌尖舔过的感觉——柔软、湿润,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被吴哲舔到的那一瞬间,成才只觉得一种奇妙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心一直传到胸口,整颗心登时软软地好像跳不动了一样。
吴哲呼吸轻缓,显然已经睡着了。成才翻了个身,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那只手伸过去握住吴哲的手,可握着吴哲的手,成才的心就安稳下来了。
因为惦记着要接许三多的岗,所以成才睡得不沉,他醒来时周围很静,大家都在熟睡。成才抬起手看看表,发现离接岗还有一点时间,便收回手打算再眯一会儿。
感觉到吴哲正蜷在自己身边,成才迷迷糊糊地翻身把吴哲抱在怀里,想让他更暖和一点。吴哲动了一下,头发蹭得成才脖子有点痒,成才想让开一点,嘴唇正好触到吴哲的额。于是——
成才半梦半醒地在吴哲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成才才在再次堕入梦乡前意识到,刚才那是一个吻。“我为啥要亲他?”成才睡意朦胧地想,然后就彻底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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