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已与宋则互相确认过身份, 这余琴正是宋则婚约的对象秦裕——边境暗涌的小规模武装就是他在领导。上一回暗杀金双双将军未果,却叫他看出金将军对宋则的不同。他不怎么相信女人间的情谊,更何况宋则还应该算是他的人。曾经因门当户对而结亲,现下他要用这亲事与宋则搭上关系,让她这个将军身边的人能提供更多情报。
前两次险些得手,正是有宋则的功劳。这一次,他需要更周密的部署。于是他冒着被杀的风险孤注一掷出现在峡谷,就是要看看将军把宋则放在什么位置。他不信宋则认不出那枚玉环,只担心她在将军心目中分量不够。毕竟,换作是自己,怎么都不会把人留下。
可金将军非但没有杀他,还顺着宋则的意思把人带到军营里,更印证了他的猜测。女人终究是女人,感情用事,并不会因成为将军而有所改变。而这一点正好为他所用。等他借宋则之手杀了金将军或是重挫黑水国的军队之后,回到晋国有的是高官厚禄在等他,老百姓会视他为英雄。
至于宋则,他会看在有功劳的份上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怎么说做过女奴的人都不配做他的妻子,天晓得有多少人趴在她身上……
那些都是后话,重要的是眼前。秦裕——余琴深知女将军的精明,这一点在她不屑的眼神里一览无遗,不过没有关系,他只需要掌控宋则就好。既然宋则觉得这样的方言对话安全,那就是安全的。
秦裕先夸赞了将军对自己的仁慈,宋则将此话解释给宋玠听,宋玠笑了笑。
准确解释了几句溢美之词后,秦裕道:“眼下有个引起黑水国内讧的机会,过两天黑水国前锋将军行喆会率军经过此地补给,行喆与金双双分属两个阵营,互相看不顺眼,最重要的是,行喆此人好色。”
听到好色二字,宋则颇有些不容置信地看向秦裕,怎么说自己都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居然可以这般坦然的明示。
宋玠皱眉道:“他说什么?”
宋则道:“余郎君说黑水国攻打上洛,她的母亲被人唾骂,还有人潜入家中偷盗抢劫他们的东西,只因她的母亲嫁过黑水国人。不少人骂他贱种,骂她母亲是……嗯,言辞太过难过,将军可容我不讲。”
“可。”宋宗主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小,张口就来,那么能编怎么不去写话本。宋玠不知当气当笑,只做什么都不知,听他们继续说下去。说起来,也是亏得当年师父特意请了上洛皇城里的女官教她礼节,否则她还不懂说上洛话呢。
秦裕续道:“行喆好色、霸道,对金双双这样的女人定然不会放在眼里,故而你只要在他面前出现,他定会垂涎你的美色把你要去。而金双双不会放人,两人定然会因此争执。之后我们派人以金双双的名义偷袭行喆军队,或是刺杀行喆,这样……若是不成也无伤大雅,我们另想方法来对付金双双,只是要委屈你,与敌人周旋,只是为了晋国为了大义。”说着,他站起来对宋则一揖到底。
宋则先道:“余郎君不必如此。”之后又对宋玠解释道:“他母亲觉得大事不妙,就让他带着盘缠上路,要他去黑水国找他的父亲,若是父亲不在,就找他的叔父。兵荒马乱,他一个书生到此地已是不易,盘缠被人抢了,若非将军把他带到营中,他多半要死在山里。”
宋玠微笑讽刺道:“那可是你的功劳。”
宋则道:“故而他向我行礼。”
好好好,牛皮吹得天衣无缝,好的很。起初尚且好笑,听到此宋玠已是怒气难平。只听宋则用上洛话对秦裕道:“为何不多杀些别的将军,非要对付她不可?”
秦裕道:“那些将军哪有她重要,大元帅的侄女,枢密使之女,只有她死才能对黑水国造成重创,她不光要死,还要死在自己人手上。”
宋则顿了顿,继续对宋玠解释道:“我告诉他,我不敢居功,他应当谢你,你才是能决定他去处的人。他对你亦十分感激,说将军是个又漂亮又善良的好人。”
宋玠沉默地看着她,直把她看得心虚了才爆出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你说的不错,本将军确实生的漂亮又善良。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本将军另有要事,过两日行喆将军会带着大军路过,我还得为他接风送行。”再听宋则编谎话骗她,她怕自己忍不住要捅死这个男人,再掐死这个女人。
命亲卫将秦裕送回,宋玠借着办事的因头,吩咐送饭的人偷偷在饭菜里下点泻药,拌点洗脚水。
虽说出于自己的要求,允许他们当面把她当成傻子算计她,也清楚自己是他们敌人的身份,可听完这一场谈话,她真是气得冒烟。要自己的命不算,还撺掇宋则用美人计挑拨别人和她的关系。
好得很,太好了。
宋则可以对别人施展美人计,那她有什么不可以对她做的。她不仁,别怪她不义。
将军总是生闷气,她要是不说,宋则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多半是因为自己。将军料事如神,善理军务,位高权重,大概也只有自己能让她生气。从她亲吻的力气来看,似乎还气得不轻。
在此之前,宋则以为将军要等着自己投怀送抱,不曾想是等不及了。这一次没有酒,只有将军起伏不定的呼吸,宋则没有反抗,强迫自己去看清楚军帐顶上的飞蛾,忍着不去回应,静静让她亲吻自己。
宋玠没有如她所愿,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
黑暗使宋则的身体越发敏感,直到她感觉到小腹有一股暖流涌动,她按住宋玠的手,哑声道:“我来了月事。”
宋玠松开手,清澈的并不为之情//欲迷乱的瞳仁里映着面红耳赤,嘴唇红肿的宋则。宋则羞赧道:“晚上才来的,你今儿不曾回来晚膳,我忘了告诉你。”还有半句话欲言又止,她来了月事,是否要回到原先的地方去睡,军营里似乎有种迷信,女人的月事像是巫术,会给人带来厄运。
吐出一口气,替她和自己拉好里衣,宋玠在她的身边躺下。她心情低落,不是因为宋则来了月事,而是因为这月事叫她着实松了口气,她实在没法在这种情况下与她交欢。
宋则愿意吗,她从始至终都在想这个问题。还真是没出息的自己,对方可以骗她,甚至可以做好打算去勾引别人,自己却心存疑虑,心存幻想,幻想宋则投怀送抱。从古至今哪个采花贼有她这般窝囊。
她不吭声,宋则以为她还在生气,坐起身稍稍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宋玠也坐起来,紧张道:“你去哪?可是不舒服?”
“将军不忌讳?”
“忌讳个屁,我自己也是女人,也会有月事。军营里女人还少么。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达生。”
“是。”
瞧她捂着小腹的样子,宋玠问道:“肚子难受?”
“还好。”
还好就是难受了。坐起身,将宋则拢到怀里,搓热手掌替她揉着小腹。
亲吻与揉小腹哪个更亲密一些?从身体而言,一个女人或许会与另一个人有更深入的行为,但似乎这些都比不上这几下亲昵。就连自己的生母、奶娘都没有对自己做过这些。在这一刻,两人仿佛产生了一种超越战争、身份的亲昵感。宋则羞怯,闭上眼,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你在气什么?”
小腹上的手一顿,“没什么。”算算日子,距离一月之期尚有十二日……只能依着他们的计划将计就计了。他们要她死,她只要让宋则动心,从目前宋则对她的态度来看,至少不抵触也没有反感,甚至应当是有一些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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