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熊……#¥%%@
温铎一只手抓着爸爸的轮椅准备抬起来,另一只手顾着行李,看着秦深口中的“小熊熊”,心里面一堆的乱码。
被老板叫做小熊熊,郭跃还有一些不好意思,憨憨地笑着,“老板是让我过来抬轮椅吗?”
“对,你抬着轮椅进去,我来拿行李。”
“怎么可以让老板拿行李,这事情应该我们员工做的。”突然蹿出来的兔子精图图跑得飞快,站在行李箱边,看着单薄瘦弱的青年一只手就提起了大箱子,殷勤地说:“老板,我来帮忙啦,不用你动手。”
秦深:“……”肯定是缺钱,想方设法从他这边预支工钱了,每一次都不成功,但图屡败屡战,毫不气馁,为了给游戏买礼包的心相当执着。
秦深转头,就看到因为大哭眼睛红红的温铎震惊地看着图图的耳朵,兔子精学艺不精,来客栈这么长时间了还无法彻底收敛原型,依然有两条长长的兔子耳朵顶在脑袋上。
温铎不可思议地说:“假、假的吧!?”
“如假包换。”扛着行李走过去的图图笑眯眯地说。
郭跃力气大,连人带轮椅直接就提了起来送去了客房。
“对不起温溪哥,一楼的房间不够,只能够让你们父子两个住同一个房间里了。”楼上的房间不方便温溪活动,虽然秦深有许多种方法让他一上一下并不费事,但就怕温溪哥觉得麻烦了大家,因此减少上下楼,所以房间就安排在了秦深一家套间里的客房内,“要是多多觉得楼下房间不好的话,楼上还有客房,就是要麻烦你一个人住了。”
温铎抓紧了爸爸轮椅上的扶手,他要照顾爸爸的,不能够单独去住。
温溪说:“不用麻烦的,房间这么大,哪里还摆不下我们父子两。”
“那温溪哥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们拿一壶热水来。”
秦深出去,拿水壶水杯的时候也不知道温溪哥父子是要喝什么,他索性一股脑地都拿了点儿放进了托盘里,有绿茶、红茶、花茶、巧克力粉、咖啡等等,总有一款是他们喜欢的。端着东西兴匆匆往客房去的秦深看房门关住了,应该是温溪哥父子二人有话要说,正准备转身,房门被风吹了一下,隙出了一条小缝。
他们家的房门自带一些小功能,简单的推上并不严实,需要稍微顶着门一推,听到嘎达声,便证明彻底关严实了,否则稍微来点儿小风便会打开。
秦深可没有听墙角的癖好,温溪哥父子说话,他应该回避才是,但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让他顿住了脚步,心跟着往下面沉了沉。
房间内,在儿子的帮助下温溪挽起了裤腿,露出残肢的断口。当年墓墙倒塌的事故并不小,被墙体掩埋的温溪能够侥幸获得一条性命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但他的双腿被压得血肉模糊,左腿从膝盖往下全没有了,右腿从大腿的中间开始截肢。如此严重的伤残,假肢就算是装上了,行动依然不便。
最折磨人的不是生活的不便,而是幻肢痛,总觉得失去的部分叫嚣着痛苦。肉体上的疼还可以去抓去挠,但幻肢的痛苦只能够在精神上不断克服,平时还好,每每到阴雨天最痛苦。
因为近两年温溪都在湖伯墓那儿做研究,连带着温铎也暂时转学到那边,好方便照顾父亲的起居,现在工作结束,父子二人动身。来东洲市没有直达的高铁,他们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大巴车去高铁站,又坐了六个多小时的高铁来到东洲市。到达东洲市后,幸好有车子来接,车子高端舒适,但对于温溪来说,依然是煎熬。
看着爸爸断肢,温铎还未恢复正常的眼睛又红了,“爸爸,你疼不疼?我们应该在市里面休息一晚上,不急着赶过来的。”
在高铁上,温铎给爸爸检查腿的时候就发现爸爸的腿浮肿了起来,与假肢接触的地方时间长了,甚至磨破出血。他在高铁上给爸爸处理过伤口,本以为不会太严重,没有想到现在看,断口处已经肿成了馒头,就像是有积液在里面一样,皮肤被撑开,变得晶莹透亮,出血的地方被捂时间长了,已经泛出了脓水。
温铎跪在地上看着爸爸的伤口,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如果他爸爸还健全,根本就不会受这些痛苦。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爸爸对考古事业的热爱,失去了工作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应招去湖伯墓,温铎永远记得爸爸的眼神,那么明亮。
在工作中,爸爸付出的比普通人更多,没有双腿做支撑,直接匍匐在地上,一趴就是十几个小时。
温铎伸出手,手指颤巍巍地摸着爸爸的伤口,“爸爸,你疼吗?”
“傻瓜,不疼的话,爸爸的痛感神经就有问题了,爸爸有经验,休息一晚上就好。”温溪接住儿子的眼泪,“都是小大人了,怎么说哭就哭。爸爸要批评你几句,怎么可以在客栈门口这么说秦叔叔的不是,爸爸教导你知恩图报,可从未让你恩将仇报的。”
“爸爸,对不起。”温铎小声地抽泣着,他心疼爸爸,失去双腿太痛苦、太痛苦了。
“多多,爸爸知道你为什么会生气,是为爸爸抱不平?认为秦叔叔用金钱来买解脱,但你有没有想过,他真要摆脱的话,直接不管我们就是了,何必还每个月打钱过来。爸爸忙,没有办法回电话回信息的时候,他也定时往爸爸手机上发信息,询问我们的情况。你秦叔叔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那爸爸更加不应该挟恩图报,那你爸爸就成了什么人了。”温溪抚摸着孩子的头,“为人要坦荡磊落,要依靠自己的双手。你秦叔叔这几年打过来也有十多万了,他赚钱不容易,我们还给他。爸爸有技术,靠着爸爸的双手就可以供你上高中、上大学,你喜欢外语,爸爸还可以送你出国,去全是外国人的地方感受他们的文化。”
“爸爸,我懂你说的。”温铎理解爸爸的做法,他也一直努力朝着爸爸期望的成长。
可是少年还无法全然吸收父亲的教导,看到至亲的人痛苦,他无法克服内心的魔鬼。秦深看起来光鲜而亮丽,反观自己的父亲,有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苍老垂迈,他内心不平衡了,凭什么只有他的父亲生活在痛苦之中。
口出恶言,温铎已经知道了口舌是多么锋利的武器,伤害了别人,也会伤害到最亲的人。
温铎泪眼朦胧地看着爸爸的伤口,如果他没有说出那些话,肯定就不会使得爸爸情绪激动,伤身伤心。
门外的秦深苦涩满嘴,没有想到自己打过去的钱温溪哥根本就没有用,那生活肯定没有改善、肯定没有安装最好的假肢……每一次通电话、每一次视频,温溪表现得那么神采奕奕、 不受困恼,是自己疏忽了,要是能够早点儿去看看温溪哥,温溪哥他是不是就不会老的这么快?
“爸爸。”
秦深揉揉眼,笑得有些苍白的扭头,看到丢丢抱着大点点站在自己身后,丢丢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喊完了爸爸,见爸爸没有什么反应,大点点苦恼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自己之前喊的声音太小了,提高了嗓门,更加大声地喊:“爸爸!”嘴巴张开得大大的,连嗓子眼儿里的小舌头都看得见了。
秦深随手将热水壶和托盘放下,从丢丢的手里面接过大点点,顺带在丢丢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爸爸没事儿,别担心。”
“爸爸,我听到有客人来了?”
“嗯,你温伯伯带着小哥哥来了,等会儿就可以看到。乖儿子,帮爸爸去把兰德起喊过来,让他看看温伯伯脚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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