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帝江倒是没有再说那个连许燃都骗不住的“因为要拍下水的广告但是帝江怕水”的借口,而是坦言:“孟极,我的翅膀丢了。”
“这个我知道,你自天山重生后,就一直没找到自己的翅膀。”
“我现在找到了,在弱水。”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帝江原形是使火的神禽,不善水性是真的,可寻常的水还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把他淹死了。偏偏,偏偏是这大名鼎鼎的“鸿毛不浮”的弱水,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沙棠果可御万水,食之使人不溺,帝江只有吃了沙棠果,才能抵御毫无浮力的弱水。
孟极了然,沉吟了片刻,缓缓开了口:“既然连舒先生都出面了,这沙棠果,你便摘去吧。”
帝江颔首:“多谢。”
孟极是为了报恩,而且又多半看在舒镜的面子上,因而自觉受不起帝江的谢礼,侧身避开了,正是日近西山,暮霭如一匹金衣铺了漫天,孟极朝山的东面一摆手:“诸位这就随我来吧。”
帝江和舒镜从容跟上,许燃犹自鬼鬼祟祟,生怕让影子漏到孟极的视野以内引起注意。
孟极头也不回地送来轻飘飘一句:“踟躇山的小崽子别躲了,老子看你第一眼就认出那张黄符了。”
许燃:“……”
行宫以东,行不过百米,有一个伸出的小圆台,一前一后偎着两棵不高的树,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还真是不敢相信这都是生长了数万年的仙树。
离他们近的那棵状似棠梨,地上堆着一丛枯萎的黄花残骸,最高的树枝上坠了一粒桔红色圆果,这便是他们此行所求——沙棠果树。再出去一些的那棵还有更矮小一些,叶片圆且小巧,树冠呈圆形,像棵巨型蒲公英,不知是不是受季节影响,这棵树整体色调趋近墨绿,同树叶翠如珠玉的沙棠比起来,要不起眼得多。
既然身份已经道破,许燃见孟极也没有祖宗债徒弟偿的意思,便干脆放下心,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
“那棵就是琅玕树吗?”
孟极点头:“不错。”
“不是说就连凤凰都会不远万里来食琅玕子吗?怎么这么不起眼。”
“凤凰爱不爱吃琅玕子,跟这树长得好不好看,又有什么干系?”孟极凉凉地回了一句。
许燃干巴巴地笑道:“也是哈。”
孟极似乎并不爱多提这话题,转而看了看天色:“夜色将至,我们便在这稍等片刻,待月上中天,就可以取沙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鸡摸……
小天望快上天了^^
第20章 琅玕(5)
沙棠果的样子有点像颗李子,白日还未觉得,至夜幕缓缓笼罩昆仑后,它就开始散发出熠熠红光,宛如枝头坠了个小灯笼。
等待它完全成熟的过程里,枝枝又领着恬恬来为他们送了些瓜果填腹。
许燃少年人新陈代谢快又不耐饿,早就饿到瘫痪,见到捧着果篮的枝枝还以为观音显灵了。
俱是些人界没见过的水果,汁满肉厚,酸甜可口,吃得许燃大呼满足。
天望也扛不住饿,哼哼唧唧地撒娇任性要舒镜喂。舒镜自然随他,取了小刀一块块切下来喂他。
帝江在一旁啃着果子也是一派风姿绰约潇洒。
“你这狗……”
舒镜温吞的目光同他对视了一瞬,帝江咂咂舌,将原本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道:“你也太宠他了,没见过这样养宠物的,养儿子都没你上心。”
许燃哼哼怪笑,他在踟躇山摸爬滚打长大,小时候从树上跌下来磕了一脑袋血,他师父见了非但不担心,还笑倒在大师兄身上直赞“牛逼呀”,以前没有参照物他还未觉得有什么,现在认识了舒镜方知“人不如狗”这话时确有其是的,忍不住酸道:“可不就是养了个儿子嘛!以后他配种你是不是还得专门给盖套新房啊?”
他当然只是随口呛舒镜一句,想不到舒镜居然还状似不经意地回答了:“那可不行,我家天望看不上旁人的。你要陪着我,才不要小母狗,对不对?”
他挠着天望的下巴,眼中温柔几要化作实质淌出,绕着舔他手指的天望徜徉一生。
许燃故意取笑:“他现在还小,自然给你管天管地,等长大了发起情来,你关都关不住他。”
舒镜口气冷淡地说道:“说了不许就是不许,其他什么都随他,单这一件事,他若不听话,就打断狗腿关起来。”
他一边说,手上抚摸天望的动作不变,像没意识到自己说了怎样的话。
许燃吃了一惊,他是这里同舒镜打交道最久的,最是清楚这位舒先生,像这天下就没什么值得他皱眉一样,好事坏事他都笑得云淡风轻,不说与人殷勤,倒真是从不同人交恶,旁人就算恶语相向、冷嘲热讽,他也能轻描淡写地回一句“今儿天气不错,您吃了吗?近来可还顺心吗?”,简直像团毫无弱点的棉花令人头疼,许燃这还是头一次从舒镜嘴里听见狠话,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何况这还是那个对天望百依百顺的舒镜吗?因为犬类生理的发情反应就要打断他的腿?许燃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是很对,再说养儿子而没有不让结婚的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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