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商讨,苻坚最终决定兵分三路,自己与杨安进军汉川;苻雅、王统、硃彤往西蜀,长乐公苻丕随军;毛当、徐成入剑阁,平原公苻晖随军。
这一切,不过是将本该在三年后发生之事,提前了而已。
苻坚本想亲笔写信给远在长安的王猛,不料却提前收到半月前从长安八百里加急的信笺,在信中王猛一是劝进,二是保证大军的辎重如今已在路上,最迟过一月便可到达仇池,三便是向君主请战,问是否还需如他这般的老卒参战。
上天待他苻坚何其不薄,齐桓公有管仲,刘玄德有孔明,可他们都不如他大秦的王景略。
重来一遭,只觉人生八苦又尝了遍,唯一可喜可贺的便是君臣亲朋得再聚首,不诉离殇。
苻坚百感交集,刚想将这书信给身旁二人看,却发觉杨安正聚精会神地翻看舆图,苦思冥想,而慕容冲早已沉沉睡去,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埋在狐裘里,好梦正酣。
他看着慕容冲发愣,不知是感怀自己魂灵的孤独,还是在为这还未冲上云霄便要折翼的凤凰哀叹。
“陛下?”
回过神来,只见杨安在看着自己,苻坚瞬间清醒过来,他本想让杨安部在乱军之中除去慕容冲,可如今看来,这样只会让同为敌国宗室的杨安心寒。
慕容冲不能丧身于阴谋,他只能凋零于意外。
苻坚却不知杨安此时心中亦是惊涛骇浪,在长安时他便听闻帝王潜心修佛,已一年未入后宫,可如今看来,这哪里是修佛,分明是身旁已有绝色,后宫三千都成了庸脂俗粉吧?
方才苻坚看慕容冲的神情,让他悚然而惊,爱恨交织,哀凉痴狂,无论哪一种都绝不应出现在苻坚这种天下枭雄的身上。
又联想起苻坚让慕容冲入太学,又让他长姊清河公主做了太子妃,随军打仗又将他带在帅帐近身随侍,马上这一场战事恐怕也有让他攒军功的意思。若是个相貌平平的,他恐怕只会想到卫霍之事,可看慕容冲这般容颜,怎么都是个董贤韩嫣之流……
这些时日他也时常出入帅帐,倒是未觉得二人关系有何暧昧,现下想想,恐怕苻坚还未得手,一时间他也不知是该悲悯这注定劫数难逃的亡国王子,还是为色令智昏的君王担忧。
苻坚却不知对方曲解了这么多,只想着不能让自己对慕容冲的杀意被杨安看出来,只好做出一副仁君之态,将慕容冲的狐裘捻好,轻声细语道:“无事,方才朕是在想排兵布阵之事。”
见杨安的目光在慕容冲身上游移,苻坚以为他已然疑心自己对慕容冲的态度,便道:“除去留守长安监国的储君外,朕将所有王子都带了出来,又安插到各军之中磨砺,向诸位将军求教。阿房侯与王子们差不多年纪,朕本想让阿房侯在将军麾下效力,可又想起他年纪尚幼,从前又是皇子之尊,锦衣玉食,恐怕不能帮上将军的忙,反而还拖累将军。”
杨安万万没想到苻坚竟然还打过这种主意,若是从前自己应了也便是了,如今知晓了苻坚对他的心思,哪里还敢引火上身?于是连连摆手,“阿房侯原先在燕国便身居大司马之位,自是英雄少年,末将一介草莽,哪里敢谈指教。”
苻坚也猜到杨安定会推辞,也便不再强劝,笑道:“是朕考虑不周,便不让将军为难,也不让阿房侯吃这番苦楚了。”
杨安笑笑:“先前便听闻诸王子骁勇善战、身先士卒,更平易近人,吃穿用度均与士卒相类,贤明如此,不愧为龙子凤孙。”
听人吹捧自家子侄,苻坚自是高兴,说了几句“哪里哪里,犬子庸碌”这般的客套话。
杨安此时此刻简直困倦不堪,见苻坚的目光又定在舆图上,心里一凉,恰好此时帐外火头军处养的雄鸡报晓,苻坚这才想起昨夜拖着杨安一夜未眠,赧然道:“是朕过于急切了些,累得将军陪朕熬了一夜。今日也无甚紧急军务,将军赶紧回帐补眠,不急于一时。”
杨安笑着应了,倒趋着退了出去,却在帐帘垂下时瞥见一直假寐的慕容冲睁开了眼,整张脸埋在狐裘里,神色莫辩地看着苻坚。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事情要说明一下 帝王就是帝王 任何事情都从基业考虑 何况苻坚这种上辈子吃过大亏 丢了性命的 不过我感觉本文他被我写的有点逗比……
另外大家也不要忽略 毕竟上辈子两个人互为仇人 慕容还是苻坚间接的杀身仇人 所以他的纠结迟疑提防怨恨其实都是正常心理
另外苻坚其实自己不知道上一世他死后不过8个月 慕容冲也死了 仔细想想挺冤孽
第十九章
这不是慕容冲第一次经历战争,秦军攻入邺城那日的哀鸣悲泣怒吼咆哮都仍在耳畔梦中,可此番却是他离战争最近的一次。
他骑在一匹不高的青骢马上,与苻坚的亲卫队与谋士们一起跟在天王左近。苻坚骑在一匹吐谷浑进贡的宝马上,一边翻看着舆图,一边细细查看地形。厮杀声愈来愈近,地面都在震动,不少战马被惊动,有谋士被颠下马去,就连慕容冲胯下那匹价值千金的青骢也在原地打了个转。
“陛下,杨安将军来报,三十里外惊现敌军。”
苻坚合上地图,漫不经心,“给他便宜之权,自行指挥,让将士们奋勇杀敌,立功得赏,告诉杨安,不需再来禀报,徒废时机。”
慕容冲勒住缰绳,腹诽道,若是什么都不想管,还御驾亲征做什么,白白让各将领慌张一场。
“阿房侯少年英雄,不知对如今战局如何看?”旁边有个幕僚早就看不惯慕容冲小小年纪就在天王身边随侍,见慕容冲独自一人,便想找找他的晦气。
慕容冲看他一眼,根本懒得搭话。
那幕僚见慕容冲对自己熟视无睹,面上很是挂不住,不依不饶道:“莫不是阿房侯早有良策,却不愿与我等共享吧?”
慕容冲脾气上来,冷笑一声,用马鞭指着那幕僚,“本侯就算献计献策,也是献给天王,与阁下又有何干系?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这分明就是自恃身份,瞧不起人了,那幕僚许是跟了苻坚许久,也比较硬气,身边又聚着一群同僚,便叫嚣着要讨个说法。
就在此时,苻坚为此处喧闹所动,转身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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