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思鸣心头满是疑云,眼前的拓永刚哪里还是他熟悉的拓永刚啊?完全是一副被击溃了的模样,可是搁平时那怕就是想看看他沮丧泄气的样子都很难。他总是骄傲地站在那里,乐观向上,笑容亮得晃眼。向思鸣考虑再三,还是决定问拓永刚,“刚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也不跟哥们说说?”
拓永刚紧抿着唇,他不说话。他也只能保持沉默,让别人看到他这样失控狼狈的样子已经是非他所愿,更不用说让别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向思鸣其实也知道这件对拓永刚打击极大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他也知道拓永刚是不会说的。可安慰人的话,来来去去不就是那几句看起来又蠢又没用的话吗?
别太难过。
会过去的。
说出来会好受些。
全是放屁!
从门外陆续进来了几个人,都是拓永刚的战友和领导。拓永刚站了起来,团长挥挥手,“你坐着吧。”
拓永刚不,他就站着,向屋里的每一个人敬了礼。团长看着他,轻声叹息。团长个子不高,长得特别结实,为人也像他的长相一样稳重,平时说话做事都很踏实,对兵尤其的好。私底下官兵们都管他叫“大伯”,可其实团长今年也就40刚出头而已。
“你还好吧?”
“还好,我……”拓永刚看了眼一屋子的人,突然间觉得惭愧无比,“对不起。”
大家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谁先笑了笑,紧接着大家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光有声音,却未必真的是想笑。拓永刚抬头瞧着大家,团长说,“说错话了吧,看他们都在笑你了。”
拓永刚看得到大家善意的目光,和脸上鼓励的表情。向思鸣双手按在他的肩上,拍了拍,意思不言而喻。拓永刚撇过头,泪水涨满他的眼眶,他死死地咬着嘴唇,这么脆弱的自己陌生得令他无法接受。
有谁搡了搡他的头,使劲想把他按进自己胸膛,拓永刚梗着脖子,死活不动。
在所有人中间,齐桓离拓永刚最近,却也离他最远,他摸不着他。无论自己在做什么,他都没有任何的知觉。
我在抱你啊,你知道吗?
齐桓觉得自己就是个王八蛋,好端端的去招他做什么!
“团长。”
拓永刚突然说话了。
“啊?什么事?”
“我想请一星期的假。”
团长略微考虑了一下,“好。”
拓永刚想说谢谢,团长后面还有话,“一个星期后,好好地回来。”
拓永刚点头,“好。”
团里的车把拓永刚送到市里的车站就回去了。拓永刚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他是那样深切地感受到孤独的滋味,他就像是人群里的异类,看似与大家没什么不同,实则格格不入。
齐桓在他身旁苦笑,“你这又是何必呢?”
拓永刚不予理会,从团里出来的时候他带了自己的手机,眼下他拨了个号码打过去。电话正在接通中,他深呼吸了几次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等待接通,等待转接,等待那个人的声音。
“喂。”声音不若记忆中的嚣张刻意,低哑的,有些疲倦。
难免地还是有些紧张,拓永刚嘴唇翕动着,头几秒钟还是没法说出一个字,咽了咽唾沫,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袁队长吗?我是拓永刚。”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传出了袁朗略带歉意的回答,“哦,是你啊。好久不见。”
“是。”
两人都沉默下来,车站里的噪音空前地嘈杂。
“你能告诉我,齐桓……他家里的地址吗?不好意思,我没有具体的地址。”拓永刚喉咙很痛,让他连说话都觉得吃力。
“哦……你——等一下,我找找。”
“好。”
“你记一下吧。”
“您说……谢谢。再见。”
拓永刚挂上了电话。
袁朗放下电话,重重地叹息。A大队里的白花未除,袁朗的臂膊上还戴着黑纱。抬头看向窗外,太阳很大,但在A大队所有人的眼看来,这个酷热的夏天带着霜雪的寒意。
齐桓的追悼会刚刚开完,眼下袁朗在做的就是关于这次任务的报告,队里要向上级申请齐桓的个人一等功。袁朗很愤怒,这些虚的东西就算得到了又有什么用!人都死了,一等功摆给谁看?!他不会忘记齐桓的父母亲来A大队领走他们儿子骨灰时的情景,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送到部队里,为国家服务,到头来就只得到了那个小小的黑色匣子。两位老人都没有流一滴眼泪,但他们深埋心底的悲恸足以令所有人的泪水黯然失色。事实确是如此,齐桓的位置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替上,两位老人却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两位老人对部队没有提半点要求,只是在走的时候带走了操场边上的一捧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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