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疯病有时很安静,就只是念叨哑巴这个人,说他的眼睛,他不爱穿鞋的坏毛病,他给他的绿手帕,他们差点死在两杆□□下,还说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一个叫楚林夏的人,他听到会难过;有时又很躁动,会到处乱跑,抢别人家的饭菜,抢别人家的鸡鸭鱼肉,圈在自己身边,说是给哑巴留着的,哑巴爱吃,总是吃不饱,他不愿看他吃不饱。哑巴没有爹,没有妈,他得照顾他,得对他好,不然他就太可怜了。
柳卅跟在他屁股后头帮他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就想,他的失心疯反正也治不好,就随他去吧,他仿佛一下多了另两个容匪可以爱,那另两个容匪也都明明白白地爱着他。
容匪始终不相信柳卅就是哑巴,他说,哑巴没有名字,柳卅有,他们不一样。
柳卅也没法反驳他,只好笑,或许这个时候他该掉眼泪,他爱的人发了疯,不认得他了,可这事哪里又值得哭呢。他心里知道,容匪要找的哑巴就是他,是过去某个时刻的他,他如此牵挂着他,他就高兴。
田曼迪和司马九龙每个星期都会来探望柳卅一回,容匪正常时会来和他们搭话,开几句玩笑,有次他们过来正遇到容匪发病,站在海滩上张牙舞爪地要和柳卅打架。司马九龙一打听才知道,柳卅这天洗衣服,把一块手帕洗了,容匪不干了,说柳卅偷了哑巴的东西,问他是不是把哑巴给藏了起来,要他赶紧交人。柳卅不搭理他,招呼司马九龙和田曼迪去珍味饭店吃饭,容匪追着他们骂,骂得不过瘾还在沙滩上撒野,司马九龙隔着窗户看着,小声问柳卅:“他没事吧?不用去看看?”
他一问,柳卅吃了两大口白饭放下筷子就出去了。田曼迪踢了司马九龙一脚:“他就是发疯,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你就让他疯吧,这下好了,饭都吃不安稳了。”
司马九龙干干地扒饭,珍味饭店的菜炒得还是那么难吃。
不一会儿柳卅就把容匪带进来了,容匪不吃,干坐着,半晌过去,忽然开腔:“叶卜怎么样了?”
司马九龙知道,他这是恢复神智了,遂道:“正在忙着保释的事。”
田曼迪又是一脚过来,司马九龙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塞了自己满嘴的蛤蜊肉。
容匪笑笑,道:“我就随便问问,我不出去了,就在这里待着,我一个失心疯的废人,还能成什么事?”
柳卅看他一眼,问道:“喝酒吗?”
容匪板起脸:“我把心都给了你了,你现在倒要用酒来害我了?不喝,喝多了就死了!”
司马九龙腹诽,之前看你喝了那么多,现在不也好好的吗。可脑筋一转,又想,原来容匪知道自己失心疯的事啊。
他望向柳卅,柳卅听了容匪的教训,不生气反而笑了,司马九龙给田曼迪使个眼色,照顾疯子照顾久了,这柳卅恐怕也要精神分裂了。
田曼迪岔开了话题,对柳卅道:“叶卜那小子贼心不死,柳爷我怕他对您不利,您看是不是暂时先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
柳卅如今武功全失,司马九龙看他站久了都有些费劲,虽有个容匪在边上,但这个人阴晴不定的,不在关键时候惹点什么事就阿弥陀佛了。
柳卅道:“他要来找我就让他来找我吧,我这笔仇他始终记恨着,不做个了断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容匪听到此处就离了席,他一走,柳卅心神不宁,吃饭的动作都放慢了,田曼迪便说:“那我们也不打扰了,这次来就是想提醒您一声,这样吧,我会派几个兄弟过来看着码头,还是安全要紧。”
柳卅应下,冲他们打了个招呼,放下点钱就走了。他跑出去追容匪,容匪还没走远,正和沙滩上的一只螃蟹过不去。柳卅把那螃蟹捏起来放回到海里去,回来对容匪道:“你别想叶卜的事了。”
容匪不客气地呛他:“谁说我在想他的事?”
柳卅走在他身边,没了声音,容匪又说:“在想你的事。”
“我有什么事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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