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天无数人歌颂母爱的伟大,顾钦却宁愿母爱不要这么伟大。
这是自私。
顾钦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却无法停止这种感情,理智上他知道这不关庄锦的事,可感情上,总是过不去自己那关。在出殡的时候,他尚且在想是不是不该来见庄锦,免得自己情绪失控反而对庄锦治疗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可到了庄锦面前,心绪便不知不觉平复下来。
沉寂的气息。
死一般的沉寂。
顾钦想起来之前父亲说的“你长大了”,觉得自己的确是长大了不少。
暮色溅起。
顾钦没有开灯,只觉得这寂静在空气中无限延展有若实质,终末的日光在他的脸上打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恍若某种序曲的前奏。天色终于暗了下来,紧接着,万点灯光亮起。除了这间房。
没有医生或护士来打扰,特级病房很好地保护着病人和家属的隐私——是了,家属。
不那么纯粹的黑暗中,突兀地响起一声轻笑。
灯亮了。
顾钦的眉眼之间残留着说不出的嘲讽,不知是对自己还是旁人,他抬起手,握住了青年的、冰凉的手——
然后,极其缓慢地、抱住了他。
“别担心。”
“我会照顾你的。”
“庄锦……哥哥。”
谁也没有看到,青年的眼睛,极轻、极轻地眨动了一下。
三年疗养,六年流浪。
九年后。
法国。莱茵河。
阳光暖暖地撒在水面犹如金粉,这是幅美好的画卷,而加上河畔的画者,这画卷便多了丝缱绻的味道。
那是个男人。
半长的发披散在肩头,有些落拓的衣着勾勒出不羁的气质,侧脸既有西方的深邃,又带着东方的神秘,男人正站在一块画板前,为路过的少女素描。
素描已完成。
金发的少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歪着头看着男人漂亮的脸,突然道:“帅哥,你有女朋友吗?”
男人摇摇头,却是道:“不会有了。”
画者这样说着,轻而缓,似是害怕惊扰了什么般,神情温柔又哀伤,唇角的弧度是浑然天成的忧郁,那双醉人的琥珀色眸子,光泽都黯淡了一瞬。令人分外有罪恶感。
“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
这男人正是庄锦。
魅力和薄情在他的身上成正向的比例,飞蛾总爱扑火,可焉知火是否心有所属?如果能够选择,庄锦更愿意待在顾钦身边,只可惜,舒媛的逝去是两人之间无形的刺,看不见的天堑由此横亘,顾钦始终无法忘记母亲的死因,也就无法坦然承认和庄锦的、已然变质的感情。
能做什么呢?
只有流浪了吧。
有谁说过,去看看这个世界,一切伤痕都会被时间和空间缓缓抚平。
可陈年的旧伤,即使痊愈也会留疤。
庄锦有时候想,他的确是那素未谋面的父亲的亲生血脉,否则怎么会最终,也踏上了流浪画家的道路?
宛如一个轮回。
金发少女视若珍宝地捧着自己的素描,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拐过一个弯,立即被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拉住,少年急急道:“怎么样?他有问题对不对?”
少女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觉得在男神那里熏陶而来的艺术心境瞬间被破坏了个彻底,没好气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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