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坞惆怅道:“不瞒这位先生,南坞在鬼市中孤寂已久,实在想寻一位良人,结为伴侣。自那日见到陆先生与裴先生……便是心绪起伏,夜不能寐……”
裴夙低头轻声道:“我跟他一清二白绝无阴私。”
叶谨白点点头。
陆镜十崩溃了:“我求你别说了,求你了!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都变成女人了,你还非拉着我洞房干什么?!”
南坞正色道:“我南坞绝非肤浅之人,爱的是你的人而非你的性别。”
陆镜十表情木然:“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有爱的狐狸了。”
南坞吃惊,随即面露悲伤:“鬼就不可以吗?没想到陆先生还有门第种族之见。”
陆镜十……陆镜十快疯了,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他有心上人了!
叶谨白牵着裴夙准备悄悄离开,他们还要去找那个卖人血汤的摊子呢,不好多耽误时间,反正看样子镜十没有安全问题,裴夙扔下弟弟,万分配合地跟着他走了。
陆镜十余光瞥见,立刻炸了:“叶哥!你们干吗?准备偷偷走?带上我啊!”
他连忙小跑跟上去,南坞也慢慢追上,一边走一边好声好气地商量道:“那我不缠着你们兄弟,这位年纪小些的先生,你能给我介绍个对象吗?”
陆镜十生无可恋,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叶谨白左右看了看,知道那句“年纪小些的先生”是叫自己,于是道:“对象要自己找。先生,你看那边是不是那个人血汤的摊子?”
最后一句是和裴夙说的。
裴夙一眼瞧见了前面挤满了妖鬼的摊子,空气里弥漫着辛辣的味道,其中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气,摊子被围得水泄不通,可以看出生意有多好。
南坞道:“几位要去人血汤的摊子上坐坐?”
裴夙道:“找那摊子的主人叙叙旧。”
南坞觑着他的神色,从短短一句话里察觉到了几分不善的意味。
南坞身为鬼市主人,鬼市中的诸多妖鬼没有不认识他的。因此他上前几步,挤成一团的妖鬼们看见他后纷纷让开一条道,露出正在忙碌的摊子老板。
那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布衫,手持一柄长勺,正在锅灶前忙碌,大锅里翻滚着红色的血汤,而棚子下竖着根极粗的柱子,一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被捆在柱子上,手脚都流着血。
显然,这男人就是人血汤的原料了。
“南坞大人?”摊老板看见南坞,脸上先是吃惊随后就露出笑容,殷勤上前擦了桌凳,“您快请坐,就您一位?要吃点什么?”
正是秦焕安。
他满脸堆笑,偶然一抬头看见了正站在后面静静望着他的叶谨白,手中的抹布顿时掉在地上,脸色惨白。
陆渝?回想当时被转世寻来的阮之清就地格杀的恐惧,秦焕安忍不住浑身发抖,幸好当时阮之清还没那么强,他虽然身死,却还保留了魂魄,而阮之清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身魂都受了重伤,关于陆渝被囚禁诅咒的事情忘了大半,拼死才逃出鬼市。
南坞看着这张脸,表情渐渐沉了下来:“我想起来了,当初打伤之清的,是你吧?”他与阮之清一见如故,当时在鬼市见到对方的时候,为她美貌气度所折服,亲自救了人又亲自将她送出去。
他记得阮之清身上的那股鬼气,和这个摊老板完全一样!
南坞这个鬼,除了脑子不好,其他地方没有可挑剔的,尤其是极重朋友,当时若不是阮之清说不清楚到底是谁伤了她,南坞恐怕要将整个鬼市翻过来找一遍。
“看来你还记得我。”叶谨白坐在长凳上,安静看着他。
秦焕安委顿在地,喃喃道:“果然是你。”
他用生辰八字拘走了陆渝的魂魄,将他困在一方香炉中,设阵法日夜折磨,用他的魂魄来供养自己肉身永葆年轻。
叶谨白回想起被困在香炉中的那两百多年,被炉中青火日夜灼烧的滋味……他想了想,道:“我实在不知道拿你怎么办了,这样好了,你把我困了两百七十年,我不多不少也正好还你吧。”
“当时我在战场上,是你干扰我的吧?”他当时与异国的狼人争斗,虽然年轻修为不足,但怎么都不应当落得身死的下场,秦焕安拿了他的生辰八字,不知道到底施了什么法。
这个人论辈分还是他的叔叔,谁想背地里竟然是这样的人,陆家可以说就是败在他手上的。
秦焕安的脸色蓦然就变了,面露怨怼,“那你怎么不算算你父亲亏欠我的?”
叶谨白道:“如果你指的是我父亲杀了你儿子,那抱歉了,你儿子通敌叛国,把机密消息泄露给侵略者,致使派遣的年轻一代天师全军覆没!相比起那些惨死的年轻人,你儿子付出的代价太小了。”
多少天师氏族因此断了传承!那些拼杀在前线的天师得知自己孩子身亡,甚至尸骨无存,何其悲痛?
秦焕安的儿子被陆父亲手除去的那一晚,有的小氏族甚至摆开宴席庆祝!
秦焕安恨陆父杀了自己的儿子,千方百计害死了陆渝,致使了陆家的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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