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超凡脱俗与众不同了,古往今来这般人物清点下来恐怕也凤毛麟角,陶清林是不相信的。
然而江辰只静静叹了口气,更压低了声音,近乎耳语的腔调:“小笙在我眼下长大至今,虽说浸淫皇宫之中多少添了些阴森戾气,但...”
抬头看了看神情莫测的秋维,江辰无意间便将这两人在心中做了一番比较:“仍是副当初少年潇洒淋漓的性情。皇权于常人而言固然诱人,但若是放在他身上,便只是枷锁罢了。”
传言间七年可将一人原本心性磨挫得面目全非,皇宫染缸之间犹是如此,却不曾想竟有这样固执倔强的人物。
见过皇城中最险恶的人心,披一身赤烈血色傲然立于其中,却从不曾忘记当年自己为何而来,功成名就抽身离去,只还大越太平安泰河山。
“太子谋逆一事他表现得那般心灰意冷,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并不是痛心皇家之人自相残杀,而是恼怒这手中皇位后继无人,纵然天下安乐,他也无法身退。”江辰淡淡道,“然而现在不同,他已近乎将皇宫整个托付给王爷,你看这几年他回京呆了多少日子?”
陶清林顺着江辰给的思路慢慢理了一遍,不由皱眉问道:“若是如此,王爷为何还要苦苦相逼掣肘陛下?”
“并不是相逼,倒像是求一靠山以便自保。也有一种可能,便是他身上还有破绽,”江辰看着秋维的目光微冷下来,“一旦被小笙知晓,便能阻碍他顺利登上皇位的破绽。”
他这番话说得多少有些隐晦,陶清林这些年除了秋维和江辰给出的有限消息,半点不知道余外的情报,本想着再问详细些,却看江辰按下手掌,明白剩下这话是不好在这里说的,便抬头看向那沉默许久的二人,好巧不巧,正听王登道:“末将多谢王爷美意...只是这事还要看何姑娘的意思,末将自己不好做主。”
江辰眼睛微微一亮,虽说不知这话是王登用这半天工夫算计好了搪塞秋维的,还是真情实感流露真想过问何灵雨的意见,总之这话回的是再巧妙不过,纵然是江辰自己来回复这所谓的婚旨,也着实是想不到再好些的主意了。
秋维的表情少见地微微一僵,这回似乎是觉得棋逢对手,竟没有意无意地磨时间:“并肩作战相伴多年,王将军待她又这般细腻照料,何姑娘必定察觉得到。如此想法倒也稳妥,倒显得本王鲁莽了,佩服。”
还没等王登顺势做出反应,便听殿内众臣开始低低地絮叨讨论,竟是生生将不明就里的王登吓住,再不敢言声了。
这倒也怪不得他们大惊小怪,只是听秋大毒舌说点儿好话实在是难如登天。这人一向看人喜欢用留着大白眼珠子的眯眼去斜睨,那嘴里向来是说道酸言冷语的,平日里连句虚情假意的逢迎承和都欠奉,冷嘲热讽不好好说话倒是并不少见。等到满朝文武都以为此神仙只会这么说话时,竟凭空蹦出来个王登,明明屁大点事没做,却面子颇大地收获了秋维发自肺腑的一句夸赞,这人还一脸不明所以的痴傻相,看着都使人来气。
素日里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想横空踹上两脚的冤家,此时竟皆一致对外同仇敌忾起来。他们不敢直接对着秋维提意见,便只得纷纷拿被弃怨妇的眼神瞪视着背对着他们的王登,企图聚齐全臣的力量,在这人身上活活烧出两口洞来。
陶清林暗暗赞叹:“倒是会调动热情。”
江辰无言许久,才不咸不淡道:“这也算是他的本事。”
这边议政殿内众臣争宠热闹非常,人人心怀计谋在秋维面前出头争风,于子忠眼下却万万没有在自家头儿那处一展威风的闲心。这好死不死的新型千里眼被门外汉路充改造得成了个四不像,架在鼻梁上便磕了耳朵,扣在耳廓边缘却紧紧勒住了鼻子尖,最可怕的是这玩意还无法调整大小方向。于子忠颇为纠结地在观战高阁上吹了一会儿春日小暖风,在到底是牺牲耳朵成全鼻子、还是放弃塌鼻梁使耳朵舒服些的选择间犹豫半天,终于决定回军营找个老家伙戴戴。
所以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净丢人现眼。
愤愤地下了高阁,迎面却见个兵卒跑来:“于将军!”
于子忠顿时将狰狞不堪的神情打理好,飞速地严肃正经起来:“何事?”
“军营中来了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此人煞是凶神恶煞活像个鬼阎王,却声称是楚公子的部下,代他前来送硫炭木与皂药菱的,眼下正被巡逻队拦在门口。说是若将军再不快些前去,便免不了强行突破,大开杀戒了。”
于子忠眉头一皱,努力回想起来楚翛当时那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堆话,拼拼凑凑也没想起他曾说会有人前来送□□一事,当即在眉心拧出个“川”字来:“走,去看看。”
谁料还没走出几步,竟又是个跑得满头大汗而来的士兵:“于将军!”
于子忠额角冷汗落下:“他动手了?”
“未曾,此人说自己名叫周雍,这差事本该是楚公子运送前来,根本不关他的事。这还没有一炷香工夫,倒是等急了,把那两马车□□撂下便走,并未动手伤害任何人。”
第98章 落日
虽说基本已断定派出三十杀手行刺秋笙的另有其人,但为了保险起见楚翛还是多问了些更细节的问题,苏万越在一堆莫名其妙的提问中,始终无比真实地保持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呆瓜表情,跪在地上像只癞□□似的无辜瞅着楚翛,倒是让本就心软的阁主大人产生了些许心疼情绪。
自个儿都不精神成了这德行,还要被人坑蒙拐骗害其性命,太惨了。
楚翛缓缓伸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回头看看一直盘坐在雪千里背上的秋笙:“剩下的那些事情你来问,用不用我回避?”
“苏万越!”秋笙一个飞跨便从马背上径直遛到苏万越面前,横过自己那把万尺弓搭在他下颚处,将羞于见人的猪脑袋硬生生抬了起来,对视之间,看到他掩藏不住的惊惧害怕,“说说看,大越历代皇帝都要给你们苏家三分颜面,甚至任由你们糟蹋水师军队的缘由?”
他这一开口,无论苏万越回答了什么,都是直接关系皇家机密的秘闻要事。楚翛正将跑了一路来散落满肩的长发以缎带束紧,一看这么个架势,当即上马便要蔫儿退,谁知还没走出三两步,便听秋笙在他身后朗声道:“别走!我脑子不好使记不住事儿还得你替我长长记性,你走了我问西北风去?”
楚翛闻言回头,见那人微冷下来的神情因为自己的一个回眸,霎时间缓和温柔了下来,当机立断调转马头托腮坐好,俨然一副乖宝样儿。
秋笙冲他挑眉一笑,等那目光落在苏万越身上时,便瞬间冷漠凉薄起来:“说话。”
苏万越抖抖嗖嗖地哼唧道:“是...是锦衣卫身上蛊毒一事,先帝当年与巫蛊寨寨主交易时,正巧被祖师爷看到...那年祖师爷掌控大越水师与江南军队,如若先帝贸然与苏家翻脸动用武力,怕是会得到个两败俱伤鱼死网破的下场,如此便成了个把柄...一直...”
吓破了胆,他说话难免多次停顿卡壳,甚至还有点小结巴,但秋笙却是一五一十听了个清楚,看看楚翛,见那人神色无异,这才接着道:“少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来搪塞糊弄我,锦衣卫的事前几年早已解决干净,这不用你来告诉我...你仔细想想这两年的近事,可曾得罪过什么位高权重之人?”
听秋笙面无表情地说完前半句话,苏万越先是好一阵的瞠目结舌回不过神来,在“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与“这小子竟能解得了南疆巫蛊寨的蛊毒”两重惊吓之中,他后半句话听得格外神飞天外,也实在是没想起来什么与大人物犯冲的旧事,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没蹦出来。
秋笙看着他的眼神不耐烦起来,却拼命压制住了揪着这人的耳朵将他直甩出去的冲动,缓了半天,才勉强能将那少的可怜的耐力放在苏万越身上:“你想不起来也罢,我来问你,你顺着我的思路来怎样?”
这对于习惯了秋笙横眉冷眼怒火冲天的苏万越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当即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从这个人开始,”他的声音顷刻间阴冷下来,楚翛皱着眉在马背上微微挺直了后背,只听秋笙一字一顿,不容置疑地说道,“秋维,当今清安王爷,你在他老人家头上动过土么?亦或是,你知道他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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