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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季笑道：“幸亏我提前回来了，要不然你是不是还要再淋一次雨。”

二狗子想反驳在山上没少淋雨，可是抬头看到李季那含笑的脸没有由打个哆嗦，然后啥也不敢说了。

满意二狗子的沉默，李季吃饱了往后一倒。

“早中晚三个饱，饭前饭后六个倒。这可真是员外老爷的享受。”话说出来，李季就想起来在酒馆里跟他说话的那个奇怪男人。

听着他的谈吐绝对是个读书人，穿的又那么讲究，说是秀才甚至举人行，甚至说是当官的也有可能。

一般这类人都是眼高于顶的，怎么就想到跟他乱聊一通？李季心有余悸的仔细回忆自己那些信口开河的话里头有没有出格的，可别真因为他酒后失言引出什么祸端来。

这么胡乱想着，李季看着还在风卷残云的二狗子：“二狗子，今天我在城里躲雨的时候遇到个人，穿着挺讲究的，应该是个富贵人，跟我挺聊得来的，还说让我攒银子去捐官，还说我说能受重用。”

“不懂。”二狗子直截了当道。

李季也不指望他给什么意见：“捐官这事我以前听说过，除了去考功名外，县衙里头有几个功名是能用银子买的，买官的钱直接就给本地县衙使，县里头有几个秀才都是出身富贵人家，就是这么来的。”

去了几次县里，在酒馆里头没少听人说道，所以李季都明白。

“他劝我买个士籍，其实想想也挺好。士籍日常养牲口种地的都不用纳税，那咱家想养多少就养多少，咱家要是攒那些银子也容易，兔子养的多，就是一百两也就是二三年的事。可捐了官又怕有别的事端，也不知道捐了官还能不能安安生生的呆在家里头过日子，真的当了官咋办。”

员外，便是官员之外的官，属于预备官，买下个员外当着，若是无事好说，要是本地有了什么官员上的大空缺，那是要拉去顶上的。要是在职期间出点什么事，那多大的锅都要背着。

李季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三十里之外的某个村发生过这事。那是倒退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一户人家家里头地多，赶上风调雨顺的好时候多赚了不少银子。孩子们都不愿意读书，又想有个士籍免税，就省吃俭用的攒银子捐了个员外。

当开始确实享福了，村里头有这么一个官都尊敬着，因为户籍限制，之前不能穿的上好料子也穿在身上了。可没几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本县县官大量被调走，有了好几个空缺，就拉了这个员外过去顶了个县尉。

一开始还以为是好事，一天书没念，更没参加科考，就当上了九品官，好一番神气，结果这份神气还没坚持两个月，就被上头派下来检查的钦差大臣抓起来了。前头调走那些官的贪、污、腐、败罪责全安他身上了，还未等他辩驳就被判了砍头，亲属牵连坠入奴籍变卖的变卖，流放的流放。

这事情闹得挺大，要不然也不至于让老百姓骂当官的这么多年。这回新来的县太爷是清官大老爷，经过这两年的种种，百姓们对他的印象极好，可要说去捐官，多少心里还是打怵的。

“咱们不缺钱，怎么都行。”二狗子想想，又道，“什么时候去买牲口。”

“明天看看，天气好就去牛市转转，遇到好的就买回来，不行就多去几次。羊咱们可以多养两只，牛咱们够牛崽子长大了犁地拉磨都能干，猪崽子至少得买十只，要不不够吃，看看有没有卖鹅鸭的，不管是为了吃肉还是吃蛋都挺好。”

这么一算计刚到手里头的银子又要花出去不少。

“咱们去卖兔子和鸡吗？”二狗子问道。

“卖行，但是不能卖太多，要不还不够抢咱们这的，再说咱家的也不多，还没繁殖起来，再等等吧，等着新的一批涨起来了，咱们先卖给村里人，然后再去牛市上卖。这回去城里我忘记找饭店卖兔子了，有时间还得去一次。”

李季从床上懒散的坐起来，仰头抻了个懒腰打个哈欠：“想吃茶叶蛋了，可咱不生炉子，小锅还要用来煮米饭。”

“可以擀面条吃，不用小锅。现在炖上茶叶蛋，到了晚上睡觉前就能吃了，明天早上吃入味更好。”

“那行”其实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二狗子中午根本没吃，再过两个时辰就黑天了。

二狗子煮茶叶蛋，李季和面擀面条。和面的时候加两个鸡蛋清进去能让面条更劲道，这是前不久刚听说的，是谁说的李季记不清了。

上回做一次确实很劲道，剩下的蛋黄加上一把芭蒿炒酱吃，拌进面条里就算是没有菜李季也能吃上三大碗。

和面擀面，李季喜欢吃细一点的，擀面片的时候擀的特别用力，累的呼哧呼哧的，然后用菜刀切上，再撒点面防止粘连，手擀面就这么成了。

用两根筷子挑起来松好了就放进盆里扣上，防止面干。

另一边茶叶蛋的水已经滚开，二狗子正在往里面放料。

冬天的时候二人经常吃，因为炉火旺盛，热水不是时时用的，剩下的时间不放点什么可惜，就放一锅茶叶蛋在上面，一两天炖下去，茶叶蛋颜色特别深，味道特别好。

家里头茶叶还剩一二两，二狗子抓了两把扔进锅里，又开始放大料等其他的调味品。

李季走过去，看着鸡蛋缝隙中翻滚的水花。没有多煮，只煮了十个，二人吃正好够的。

“你现在煮茶叶蛋比我顺手了。”李季笑道。

“你喜欢吃。”二狗子扣上盖子，等着火将鸡蛋煮熟。

听这话李季眼睛眯起，笑的满足。的确，凡是李季喜欢的东西，二狗子都在乎极了。李季喜欢吃芭蒿，没等李季说二狗子自己就想法子弄种子在院子里种上。李季喜欢狐狸皮，二狗子能满山追着一只狐狸不放。

就是这样一个单纯到不加以丝毫掩饰的男人，让李季感动不已，更加心动不已。

“你说你吧，对我这么好，弄得我自己都觉得配不上你了。”李季笑的有些无奈。

的确，如果没有二狗子，李季可能现在还在饿肚子呢，其实也没有如果，改变是相对的。应该说是老天爷仁慈，将二狗子送到了李季的身边。

“没有配不上，只有不喜欢。”二狗子难得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我喜欢你，那么久没有比你更配得上我的了。”

没有配不上，只有不喜欢。李季听在耳朵里，热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