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后,山路不好走,就从一开始的一天一汇报成了三四天一回山。差不多山底下的情况县太爷这边都清楚。
山下头的人过得不好,到底都是家乡的百姓,谁听了心里头都不会好受。
有人提议说要不要干脆将人带上山来,这山里头安全,总好过在山下受苦。
县太爷听了,冷然道:“人来了又住哪里?”
说话的人一噎,声音降了些道:“用些被褥拼一个棉帐篷来也可,或是跟旁人挤一挤,过了这个冬就好了。”
“那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县太爷又问,“现在营地内,吃的饭是百姓们当初上缴上来的粮食,肉是大家伙一起挖陷阱抓来的猎物。住的是大家伙一点点盖起来的房子。新来的人上来坐享其分成,你们觉得他们能带上来几粒米几两银子?对营中百姓又公平吗?”
当初可以说是挨家挨户的说上山了,也是一再保证到了山上以后吃喝不愁,自由县太爷保他们周全。可到底是谁不肯上的山?是他们自己!他们低估了战乱中百姓的处境,只以为他们攻下城打到了朝廷就是了,甚至好还有的期待打仗的,只觉得朝廷贪官鱼肉百姓,老天爷是要帮他们换一批好的。
现如今,惨是惨,可谁给他们的凄惨负责?还是他们自己。
见他们没了声音,县太爷又道:“我知道你们见不得百姓疾苦。本官也见不得。可也要量力而行。咱们营地的粮食,能养活这三千张嘴用已经是勉强,再多了,怕是要所有人跟着一块忍饥挨饿。路是自己选的,也是自己走的。普天之下可怜人多了。咱们关好眼前的这些人,求个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当初无论愿意跟着走的多少人,县太爷都会带着他们一起上山。到时候上缴的粮食收集起来加上县太爷提前准备的,坚持一年也容易。现如今他们若是逃上山,根本带不上粮食来。左右只要不惹祸,叛军为了以后立足不会太过,性命之忧虽有,但他们大部分的人,都能活下来。
总好过上山一块饿死。再说还是那样的话,自己选的路就是黄泉路也自己走下去。县太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县太爷只能知道山下县中的情况,再长远的就不知道了。不过从时间上头来看,现在那叛军应该快到京都了吧。若是京都都攻破了,那大夏王朝就亡了八成。
若再以都城为中央,再往南边攻打,天下易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一年半载是完不成了。在这之前,县太爷都要带着百姓在这山上好好过下去。
是夜,外面冷风呼啸吹得树枝摇曳。李季翻过来调过去的睡不着,坐起身点燃蜡烛喝口水润润嗓子。
“怎么了?”二狗子开口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睡不着。要说因为啥还真说不准,你先睡吧,我喝口水就躺下。”
二狗子趴在炕上,撑着身子看李季。烛火摇曳,瞧的不是很清楚,但那吸引人的感觉,却因为朦胧更加勾人。
李季喝口水,躺回炕上,二狗子手伸过来拉着李季往怀里头搂,李季伸手退两下:“别闹,今儿早点睡。”
也就是闲的厉害了,闲来无事就那么点乐趣,最近多了,李季是真吃不消了。
“就抱抱你。”二狗子抱着李季,多吸两口李季身上的味道,打心底都觉得满满的。人在自由长大的山上,最重要的李季能抱在怀里。吃得饱穿得暖,对于二狗子来说,仙境也莫过于此了。
李季喝了水,心里安生些,回抱住二狗子,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刚要睡着,就听见外头牲口交换。李季皱皱眉毛,想要翻个身却被二狗子抱着,不太情愿的睁开眼睛,问道:“咋回事。”
二狗子拍一拍李季肩膀,要他安下心,自己做起来仔细听一听。
没听到二狗子回应,李季勉强精神,跟着做起来:“小尾巴咋没交换?”
“应该是牲畜自己闹,你先睡吧,我出去看看。”说罢二狗子下地穿鞋。
“穿上衣服,现在外头冷着呢。”李季忙跟着做起生,下地去点刚吹灭的蜡烛,跟二狗子分别穿好衣服,院子里的牲口还在叫唤。
将蜡烛放在灯笼里头,拿着出门,院子里没啥问题,进牲口圈里也没瞧见什么。就是小尾巴趴在那里低声哼哼,也不敢开口叫唤。、
这场景颇眼熟,只是李季困的厉害,一时没想起来。二狗子倒是拉着他往回走:“咱回去吧,外面冷。没事了,反正什么都进不来。”
李季听了,点点头,就跟着二狗子往回走。
结果才走了两步,就听到外面有叫唤声,没什么戾气,带着些欢快拉的老长。
李季微愣,顿时想起来了,这不是狼来的手的样子吗。
忙转过身去开搭帐篷的门,一开门就被狼扑住了,李季蹲下神捏捏狼脸,满脸的惊喜:“你咋找来的。”
当初去县太爷府,狼都能找到他,现在搬进山上,就是狼的地盘。其实找过来也就没那么让人惊讶了。
李季用力捏了捏狼的脸,在狼的鼻尖上亲了一口:“是不是想我了?”
二狗子此时扒狼皮的冲动都有。都这么放着里,狼还是见着李季了。还在外面哼哼,特么一只狼怎么在山里横行的?咋就可怜了?
“前两天还说你,你就过来了。以后我就住这里了,倒是不用躲着旁人了,你以后想啥时候来都成。”
狼直往李季的脸上舔,李季也不嫌他脏,等跟狼亲近够了,再领着狼进屋给他弄吃的。
四个仆人都听了声音出门来看一看,李季对他们摆摆手道:“没事,老朋友过来瞧一瞧。你们睡吧,我这边给他找点吃的。”
这么一头狼就这么领屋里了。着实怕他们四个吓了一跳。好在当初在县太爷府里头的时候就见过了,所以害怕是真的,放心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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