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仿抬起头，嘴边沾着白色的雪末。手掌中的雪融化了一些，往下滴。管仿傻呼呼地笑，“那件事是真的。那一次，我吃了很多雪，因为我觉得我妈这样子哄我太过分了，我虽然小，但是也不至于不知道雪和雪糕的区别吧，所以我就趴在地上吃了很多雪，真的吃了很多哦，吃到肚子都撑了，结果晚上就一直拉肚子，我妈只好找人把我背到医院里去……”
魏先祀愣了一下，“你知道雪不能吃为什么要吃那么多啊？”
“谁叫我妈那样骗我。我讨厌被骗的感觉。”
管仿一脸纯真地说。“如果被骗了的话我会报复的。就像吃很多雪，我就是想让我妈妈知道我生气了……”
“这样啊。”魏先祀的手动了动。她不自觉地睁开眼睛，缩起了腿。她在海豚背上坐起来，眼里慢慢产生了恐惧。不明显，但是她自己看得见。
“我怕水。”
魏先祀慢吞吞地说。管仿说，“啊？”
“我怕水……”
她说着蜷缩在海豚背上，管仿十分震惊地说，“突然就怕水了？”
“我怕被洪水冲走。因为我小时候在河里溺水过……”
她颤抖着说。管仿看着魏先祀突如其来的恐惧表情，关怀地说，“……真的？”
“我会淹死的。”
魏先祀小声说。管仿说，“不会的！……不过说起来你刚才一直不怕啊……”
“不要问我这种问题。”
魏先祀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小团。海豚身体的咸味让她感到安心。她动了动手腕，看着手背上的水珠，“我会像一滴水珠那样被冲走……”
“不会的。”
管仿困惑地而确定地说，“你比一滴水珠大多了……”
第107章 我是很温柔的人，你知道的啊
奇怪的女人，善变而恐惧。你在害怕着什么？在害怕我吗？
没事的呀，我是很温柔的人。你不是知道的吗？……
温柔。管仿的温柔是爱情里想要拥抱的欲望，而别人某些人也无法不被称为“温柔”，比如仇燧，这个死了狗就绝望得从想杀人到自杀的充满着悲伤的人……
四周充斥着明显的水的味道。咸的水。这是河流，不是海洋……
“我嘴巴里好咸啊。”
仇燧低声说。君田珮回答，“那是你的眼泪流到嘴里了吧……”
“我除了我的小狗什么也没有，在我的那间房间里，我只看到过白白的墙壁，现在小狗也离我而去了，你能让我的小狗回来吗，你能吗？……”
仇燧抽噎地哭着。君田珮抚摸着她的背脊，轻轻的，叹着气说，“不要这样子，世界上还有许多小狗，这样吧，我带你去再买一只狗吧……”
“我不要，我要小鹦鹉，只有小鹦鹉是我的……”
仇燧捂着脸哭得很丢脸。君田珮捧起水，默默地往她头上淋……海豚欢快地发出了呼朋唤友的叫声。然而这是一条孤独的海豚，只有人类陪伴着它……而且它根本只是分野里的一个道具而已……
可是海豚很快乐啊。仇燧哭得呼吸困难，抓着胸口，坐了起来，头晕眼花。君田珮关怀地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我陪你再去买条狗吧？……”
“不要……”
绝望。那个小狗的眼神，我忘不了。只有它是属于我的，我的疼痛再也无法消除。
“会有另外一个小鹦鹉的。”君田珮对她微笑，虽然她知道仇燧看不到。
“不会了，世界上只有一个小鹦鹉，我再也不会忘记她……”
“别说胡话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就直接抢走你的胸牌把你丢在这条河里不管了……”
“我从来没让你跟着我过！”心碎的无力的呼喊……仇燧躺在君田珮怀里，奄奄一息地说。君田珮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说，“是啊，是这样，但是我不想让你这么难过……你知道吗世界上一共有几种狗？”
“不要说话了，不要跟我说话，我快死了……”
声音简直像要尖叫。君田珮郑重地捂住了仇燧的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不要这样说。行了，我作主了，我陪你去买狗吧！……不要买和小鹦鹉一样的草狗了，买纯种的外国狗吧，耳朵要拖着的像布一样，毛也要长一点，尾巴像是拖把一样。好了，现在不要哭了……”
“凭什么……”
仇燧发现自己快要睡着了。因为她太气愤了，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反而变得很想睡觉。君田珮身子还一晃一晃的，晃得她简直已经睡着了。意识的一部分化作了水声，仇燧边流眼泪边迷迷糊糊地睡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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