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的每一个部下的名字,他记得每一场战争中牺牲的每一个士兵的名字。他是最强的士兵,他是士兵们的长官,可是看啊,他现在依旧用这双手刻下了这么多的死亡,即使手指已经颤抖,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都还没有刻完。每一次远征,他前后对照名册,都会有那么多人牺牲,他明明每天都在训练他们,可是依然只会把他们更加推向死亡。他不是个好长官。
他想真的没有他这样的长官。他太强了,跟在他身边的人,只能更加接近死亡。他记得有许多个利威尔班,最后他的部下都一个个向他告别,他们死去了,他却必须活下来。那里有他这种部下全灭,自己活下来的长官。他想他还还真是个可笑的长官。
艾伦看着那个身影,看着他监护人在雨中,在石壁前显得单薄而瘦小的身影,可是那身影却依旧坚毅,依旧是无坚不摧的利刃。
雨水顺着他监护人绿色的斗篷滑下,打湿了他监护人的自由之翼。
艾伦觉得心酸。
他走上前去,站在他的监护人身边,将一把伞罩在他监护人的头上。他的监护人甚至没有什么反应,他监护人的眼中,现在只有那把匕首了。
只有站在他的身边,艾伦才突然发现,他已经比他的监护人高那么多了。
他曾经一直以为,一直冲在死亡线最近的兵长是不会脆弱的,可是现在他的监护人面色苍白,用手支撑着石壁才不会倒下,可是那只还在刻字的手,依旧有着力量。
他看向他监护人正在刻的名字,“澳路欧.柏扎德”“埃尔德.琴。”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利器狠狠地捅了一刀,兵长那匕首几乎刻在了他的心上。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选择……”
“我说过结果谁都无从知晓。”
谈话在耳边回响的瞬间,他就把他的监护人抱在了怀里。
只有抱他在怀里,他才突然意识到,他的监护人这么娇小,比起战斗,更适合被拥抱。
可是他的监护人没有,也不曾享受过哪怕是一个拥抱。
他用发涩的眼睛看着墙壁上密集齐整的名字,他的监护人是这么多士兵的长官,士兵们可以把兵长当做希望,看做后盾,他心酸着想着,那兵长的身后有有谁呢?他还有谁可以作为希望,有谁可以依靠。他的长官战斗了十三年,也已经送葬十三年。
他觉得怀里的人状态是真的极差,不仅没有丝毫反抗,反而已经把重量全都交给了他。
他看着那只颤抖的手在石壁上刻下,“佩特拉……”
这是他要刻的最后一个名字。
利威尔模糊的想着。
这是佩特拉的名字。
他一直记得刚见到佩特拉的时候,那丫头的金发在阳光下飞舞的样子,那丫头宝石般的眼睛投射出时间漂亮的风景的样子。
他疲累麻木的心里感到了一丝笑意,接着他却又感到心酸,甚至是无法抑制地愤怒。
他从没见过这么蠢的丫头!青春期的姑娘对异性产生迷恋是正常的,可是那丫头怎么敢犯那么致命的错误!那丫头怎么能把憧憬放到他那样的矮小粗暴有神经质的老男人身上!怎么就有这么蠢,这么坏的丫头,跟随者最危险的憧憬对象。那丫头,怎么能那样轻易地献出心脏,就把父亲一个人留在墙内……
“兵长,兵长。”
有人在唤他,这快哭了的声音……好像是艾伦的。
“兵长,您流血了,您的手……”
他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什么,缓缓抬起自己的手,也许他刻了太久,也许他用了太大的力气,他握着刀的手已经破了几个口子,流着血。
又是血,都粘在把手上,还有的流到了刀面上。有些脏啊。
他甚至出神地想到,最终没有舍掉人性的他,就在这种地方,把凯尼的匕首弄坏了。
艾伦那小鬼把他搂的更紧了,紧的他都有些难受。
刻完了最后一个名字,他才觉得难受,他的胃快要把他的内里灼烧了,身体上没什么力气,连眼前都有一点发黑,太阳穴生疼,腰腹处传来酸涩,不知是不是淋雨久了,都有一点发冷。
艾伦那小鬼,居然……哭了?他觉得自己的肩头被对方低下来的脑袋蹭着,打湿了。
那小鬼的眼泪就像一根导火索,铺天盖地的伤感犹如潮水一般向他涌过来,要将他窒息,他想要痛哭,想要叫喊,他已经有十三年没有这么做过了。
可是他突然想到,小鬼已经哭了,他是他的长官,他必须给这个士兵做好表率,作为长官他必须要是部下的标杆。
“行了,松手吧,艾伦。”他觉得自己太久没有说话,声音都有些沙哑,他从艾伦的怀抱中挣了出来,慢慢地向自由之翼走去。
他们这些人把写有名字的自由之翼钉在了名字旁边,没有名字的自由之翼,被一起放在了纪念碑旁边的玻璃匣子里。
做完所有这些,利威尔站不稳似的晃了晃,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昏过去了,可是他一直没有倒下。
他依旧站得笔直,直到所有的调查兵团士兵都聚集到纪念碑前的时候。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逞强的人,作为一名成熟的军人他知道量力而行一直是最好的方法。可是这一次他却忽视了所有的劝告,放弃了所有的休息。他最任性的一次逞强,居然不是在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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