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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一伟靠在沙发背上，看了他一会，用小拇指挠了挠眉毛，“没事没事，别担心，不小心摔了一跤。”

隋祈青看他过的这么邋遢一下子也没了好气，连忙去抽屉里找碘酒和创可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也不知道贴个创可贴，感染了怎么办？”

“你怎么回来了？房子修好了？”隋一伟仰着头吐了一口烟。

“嗯。有件事我说得跟你说，你别难……”

“结婚用品和家具也买好了？”

“买好了，不过……哥，香椿姐她反悔了，她不想嫁给……”

“老子的女人操起来爽吗？”隋一伟吸了一口烟，歪着脑袋咧着嘴看着那个殷勤为他忙碌的弟弟，烟一缕缕跑出嘴角。

隋祈青猛地僵了身子，好一会儿才拿起那一小瓶碘酒，握在手心里。站起身时浑身无力，似乎流尽了所有的血液，煞白的脸露一个带小酒窝的笑，“哥，你喝多了，别说疯话了。”

隋一伟手肘搭在沙发背上，俩脚丫搭在茶几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哥没喝多……哥清醒着呢……你俩还真当我是瞎子呢？臭小子，老子告诉你，老子的这双眼……”隋一伟伸俩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珠，又指了指隋祈青，“这双眼尖着呢！就跟……就跟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似的，你他妈的是个什么玩意儿……老子一眼就能看穿。”

隋祈青拿着创可贴和碘酒蹲在隋一伟面前，略低了低头掩盖住嘴角的哆嗦，“哥，疯成这样你得喝了多少啊？把手给我，一会儿你先睡一觉去，睡醒了咱再说。”

隋一伟往前探了探身子，瞪眼看着他把烟头随手捻在了沙发上，嘴角狰狞，“不……老子真看不穿……你说，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隋祈青不敢看他，心跟放进绞肉机里似的，绞得他直不起腰。

“哥，先把你手给我，我先给你包扎好，一会儿我好好跟你解释好不好，你千万别胡思乱想……”隋祈青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就只剩嘴唇在动了，一激动就想抓住隋一伟的手。

隋一伟连忙挪了挪屁股，一下子扎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别……你可千万别碰老子……太恶心了……太他娘的恶心了……”

隋祈青无力地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再也直不起身。他不知道隋一伟知道了多少，只好强忍着脑袋的晕眩，咬着牙试探着说：“哥，你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了？知道香椿不想嫁给你了？你别难受，你听我说，香椿根本就配不上你，她不值得你为她这样，她也不爱你，她压根就没爱过你。你想想，当年你为她吃得苦还少吗？她骗你的时候还少吗？她图你什么你真不知道吗？你别骗自己了好不好？哥，你忘了她吧，你得跟那个真正爱你的人……”

隋一伟歪着头单手搓着那个烟头，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嗯……香椿……她图我什么我还真不知道……那……那祈青啊，哥问你个问题呗。你说啊，这么些年来，哥哪一点对不住你？嗯？你说，你尽管说……让老子听听老子对你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了，让你这么对哥？你图什么呢？”

隋祈青说不出话，隋一伟真没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而自己对不起他的太多了……可是，隋祈青又觉得无比委屈，特别想告诉他，我是图你啊，我是图你这个人啊……

“怎么样？说不出来了吧？”看着隋祈青被自己堵得说不出话的小瘪样，隋一伟得意的一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就扔了碎烟头捂住了眼，“我就知道……这些年，虽然我给不了你什么像样的东西，可我给你的都是我最好的……我宁可自己喝一天凉水也先把你喂得打饱嗝了，有点好东西我第一个想着留给你，连老爷都他妈的排你后边啊……隋祈青，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你为什么要让我当王八啊……别人骂了我那么多年，我不在乎，因为我以为你会向着我，站我身边，可我真没想到，我还真坐实了这个骂名……老子真成了个王八蛋了，还是拜你所赐，真他娘的笑话，你这是不想让我做人了啊，你为啥这样对我啊……”

隋祈青羞得耳朵滚烫，指节攥得咯嘣响，特别想把自己的心意一股脑倒给他，不管他愿不愿意都逼他伸手接着，可隋祈青知道现在的时机很不对，会把他气坏，会把他吓跑……

隋一伟苦笑了好一阵才抹了把脸，从茶几底下费力地摸出一瓶啤酒，用牙咬掉瓶盖，斜在沙发上半喝半洒地灌了半瓶。越喝越豪迈，隋一伟觉得自己真像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电影男主角，有个逆天的苦身世和遭全世界背叛的设定，但他却没有那些帅气主角屌炸天的神技和报复全世界的能力，而只能窝在屋里喝喝小酒解解闷，真他妈可怜又可恨。

“哥……算我求你了……你别喝了，你要难受你打我……你骂我好不好？我只求你别作践自己……”隋祈青着急地伸了伸手，却不敢碰到他，只好无力地放下。

“我不作践自个儿？”隋一伟好笑地看着他，嘴角邪里邪气地一笑，又仰头灌了几大口，“然后让你们作践我？那不行，还是我自个儿作践吧，不敢劳你们动手了，你们下手可比我狠。”

隋祈青闭了闭眼，猛吸了一口气，伸手去夺隋一伟手里的酒瓶，却被隋一伟一脚踹在左肩上。隋祈青半个身子往后一歪，左手甩在玻璃茶几上，磕得半个手臂都麻了。

隋一伟光着脚站在地上，看了看地上这个养了十几年的弟弟，“砰”地一下把酒瓶摔在了他旁边。“老子今年二十七了！二十七了啊……从小到大老子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老子以为……以为这么多年以来，老子的心早就硬成一块石头了。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你小子还能拿个锤子‘铛铛’地把老子这颗心给敲成了碎渣渣，你能耐啊，真他娘的能耐！”

隋一伟骂得尽兴了，又捡起地上的酒瓶踉跄着四处乱扔，“噼里啪啦”地声响在隋祈青耳边炸个不停。隋祈青痛苦地闭上了眼，他不敢睁眼，不敢看他们俩辛辛苦苦建好的家是怎样被他哥亲手毁了的。

过了好一会儿，隋祈青才咬了咬牙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夺过隋一伟手里的酒瓶扔掉，一把抓住了隋一伟的衣领，“哥，凭什么你只来责问我？！凭什么要我担所有的责任？！我不管你听别人嚼了什么舌根，我告诉你，我他妈的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好香椿？你怎么不去问问她瞒着你干了些什么？！我告诉你，是她！是她缠着我！是她瞒着你勾三搭四！我没做一丁点对不起你的事！我隋祈青行得直坐得正，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更对得住你！”

隋一伟仰了仰头，呼出了一口气，重新开始打量眼前这个人，他真的是隋祈青吗？隋祈青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隋一伟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隋祈青被看得心虚，可还是强撑着做出一副坦荡荡的样子直视着隋一伟的眼光。

“你为什么不敢认呢？”隋一伟挣脱出来，蹋着半边肩膀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脸，“老子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你搂着她，还商量着怎么瞒过我，就差商量着怎么下砒霜毒死我了……你俩是不是特别恨我啊？恨不能这世上彻底没了一个叫隋一伟的，再也挡不了你们的道才好？……隋祈青啊，到现在了你还不承认？你就这么怕，怕啥？怕老子杀了你啊？你们太逗了，哈？笑死老子了……你真当我是杀人犯啊？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隋祈青，你知不知道，你这幅敢做不敢当的样子，让老子恶心！你……太恶心了！”

隋祈青身子一震，冷汗爬满后背，缓了好一会儿才无力地放下手，他哥还是什么都知道了……隋一伟终于将自己看穿了。这些年来，他战战兢兢地受着隋一伟对他的好，其实心里一直不安，没有一点安全感。他知道自己不配，他这种歹毒的人根本就不配隋一伟这样对他好……隋一伟是瞎了眼了才拿他当个宝。所以，他一直过得不踏实，为了能继续骗取不属于自己的爱，他小心翼翼地伪装着自己，将自己伪装成隋一伟所期待的那个弟弟的样子……可是，本真的他时刻不在心底叫嚣，时刻不在背后偷偷展现自己的恶，时刻不在心里怀着不可告人的龌龊想法……不仅隋一伟是个骗子，他隋祈青也是个骗子，骗得更深，瞒得更多……现在好了，隋一伟终于把他看穿了……隋祈青想，算了吧，不装了，他为隋一伟装这些年真的累了……倒不如拿个手铐把这个人拷起来吧，就把他拷在自己的床头，或是打断他的双腿……让他一辈子挣不脱……撕碎他的衣服，咬烂他的身子，看他在自己的身下残喘呜咽……这是隋祈青自慰时脑海里经常幻想的一个场景……让他看看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让他看看自己天天在脑海里想些什么，让他知道他到底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第38章

可是……隋祈青舍不得，舍不得看隋一伟难受……如果能舍得，他早就干了……

隋祈青苦笑一声，捏了捏鼻子，“好……哥，你怪我？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好……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这些年陪在你身边的是谁？照顾你的人又是谁？你真的想过吗？！那个人是我啊！！香椿……那个女人……她为你做过什么？啊？！这些年她照顾的是别的男人，为别的男人生孩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呢……你怎么就这么向着她呢？！你就那么相信她而不相信我？！你能不能别这么偏心啊？！”

“你说老子偏心？老子偏心？”隋一伟狠狠地戳着自己的胸口，泪哗啦啦地淌了下来，“隋祈青……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我这心什么时候没向着你啊……我咋不知道呢？来，你问问它……你自己问问！”

隋祈青从小到大就没见隋一伟这样在他面前哭过……隋祈青一下子慌了神，伸手抱住了隋一伟的肩膀，“哥……你别哭……对不起……我……”

隋一伟狠狠一把推开了他，低着头抹了一把脸，声音虽然低却很坚定，“隋祈青，你走吧……”

隋祈青心里一恸，嘴角强挤出点笑，“哥，你什么意思？你……撵我走？你为了个女人就撵我走？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啊……哥，你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