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风顺着乌斯藏汉子指的方向望过去,在马队中望见了一个背影,身材高大裹着裘皮,一身汉人打扮。
陈希风琢磨张静定在白谱中排行第十三名,你请来的有这么巧就是剩下的十二个?他看少年一脸卖弄之色觉得有意思,故意说:“你这个高手和寺庙一样高,我这位高手就像山一样高。”
乌斯藏少年的汉话虽然说得不错,毕竟会的词有限,听陈希风把山这么高都说了,几次动唇想要反驳,就是想不出比山还高的词还有什么又该怎么说,憋地本就泛红的脸更红。
张静定在旁边听陈希风把自己一阵乱吹,那少年又急红了脸,忍不住帮了一句:“天比山高。”
少年立刻喜道:“对,对,我们的高手,和天一样高!”
陈希风一本正经地说:“那我这位高手就比天还高。”
少年愣了一下,顿时露出绝望的神情,陈希风笑地差点从马上栽下去。少年见陈希风笑自己,气地想和他吵架,队伍里有个汉子忽然用乌斯藏语训斥了少年一句,少年撇撇嘴一脸不驯,还是闭上嘴不再和陈希风说话,陈希风见少年被训,也不再向他搭话,只时不时和张静定说两句。
前面队伍里的那位中原高手回头望了一眼。
跟着马队走了几个时辰终于下了山道上了大路,天色已暗,马帮没有不走夜路的规矩,队伍隔几人打一根火把继续前行。九月二十三之期已近,张静定和陈希风略商量一阵,决定跟着马帮一道赶夜路。
走了一阵,大道上忽然传来许多急促蹄音,马帮上下气势一变,集体勒马按刀。不消片刻,几团黑影疾驰而来,跑到近处,是四个人正策马疾驰,四个大人各骑一匹马,为首的人身前坐了个孩子,而缀在那四人之后又有六骑紧咬而来。
那四人望见前方火光一片,是一列长长的马帮,为首的人顿时大喜,道:“前面的好汉中谁能主事,请好汉救我家小主人一命,来日必有重谢!”他刚说完这一句话,一道冷箭从后发出直直穿入他的喉咙,这人顿时栽下马去。
坐在中间的孩子惊叫一声,下意识伸手去抓身后人的手臂,抓了个空,而第二道冷箭又破空而来,射在了这孩子身下坐骑的臀 部上,骏马痛嘶一声,顿步用力一甩将那孩子从马上甩了出去!
马队中有两道身影忽然蹿出,一人一把揽住了那孩子稳稳落在了马上,还有一人抬手抓住了射向马帮头领的第三支冷箭,站在地上。
陈希风催马行到马帮众人之前,借着火把的光看得清清楚楚,坐在马上抱着孩子正在安抚的是张道长,而那手中持箭的汉子将皮毛帽子往上推了推,帽子下的脸双眉如剑、鼻若悬胆、唇薄而色重,右眼角一道疤痕延伸至右耳际发中,是陶仲商!
第44章
那小孩儿惊魂未定,一抬头看清张静定的脸,立刻委屈地喊了声:“张伯伯!这些人逼爹爹去比武,还要杀我!”
追赶而来的六骑勒马停在一丈之外,马上的人容貌各异、年纪相差,但都穿一袭黑色斗篷,打头的人立刻阴测测一笑,道:“魏小公子,小小年纪可不能学会扯谎,令尊明明是自己揭下的帖子,没人逼他,说我们要杀你就更没道理,明明是这个刁奴拐了你出逃,我们只是想送小公子回府,旦暮崖的名声是不好,罪状不缺这一件两件的,但也不能让人冤枉了。”
陈希风一听比武、帖子就想到张静定在大理收到的夜航楼送的帖子,后来又听到了旦暮崖的名字,立刻看了陶仲商一眼。
只听“喀”一声脆响,陶仲商面无表情地将羽箭折成两段,扔在地上。而那马帮头领本来被人一箭射来,就算没中箭也满心怒火打算找人理论,现在听到旦暮崖的名号,立刻闭紧了嘴巴。
那三个魏家的奴仆见小主人有了靠山,顿时来了底气,一人怒道:“放屁!我们老爷是接了帖子,但只要是你们旦暮崖里的王八羔子向三色谱上的人挑战,谁不赴约就杀谁满门,谁输了也要杀谁满门,谁敢不接你们的帖子?我们好不容易才送小主人逃出来,你们是送他回去送死!”
陈希风脊背一凉,不赴约就屠人满门,输了也要被灭满门?他之前就觉得陶仲商的父亲十分可怕,现在听来简直是个恶鬼。
张静定与陶仲商都是一凛,两人这几个月都耽搁在了麓川,对中原武林的变动知之甚少,虽然一个人收到了帖子一个人略有耳闻,但都不知道三色谱的灰谱之争中,旦暮崖竟然牵涉了这么深。
张静定听到旦暮崖的恶人如此嚣张,胸中愤懑难平,他不太会哄孩子,只能又拍了拍怀中男孩的背,右手拂尘忽然甩出一道刚猛气劲击向刚刚射箭的旦暮崖恶徒。那人只觉胸前一痛,随即栽下马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他修炼的是正统道家武学,稳扎稳打、真气雄浑刚劲,一出手便震慑住了旦暮崖的几人。
那打头的人脸色微变,道:“好好好,龙门真气,果然霸道,想来道长就是全真宗龙门法派的无我道长了,我旦暮崖与龙门法派无冤无仇,道长出手杀人是什么意思?”这人也算能说会道,明明是他们挑衅在先,现在倒说得像张静定理亏。
张静定不擅长争辩,只道:“没什么意思,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那人看了看张静定怀中的小男孩,冷笑道:“这么说,张道长是要插手魏家的事情?我劝道长一句,九月二十三日在即,玉女津之战,道长连自己都未必顾得住。”这话是在嘲张静定多管闲事,到时候必输无疑。
陈希风心里向着张静定,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忍不住道:“我说这位兄台,我不知道九月二十三日张道长顾不顾得住他自己,但我知道,此时此日此地,你在张道长面前肯定顾不住你自己。”
那打头的人噎了一下,再来两个他也不是张静定的对手,他倒不生气,看了陈希风一眼不再和张静定纠缠,忽然转向马队,恭敬有礼地道了个歉:“刚刚多有冒犯,万望海涵。”言罢,调转马头一甩披风,对手下几人道:“走!”说完,几人当真绝尘而去。
剩下的众人被刚刚的道歉弄得莫名其妙,那马队首领还有点受宠若惊,在场只有陈希风和陶仲商明白,刚刚那个道歉是向“旦暮崖少主”这个头衔的。
魏家众人见旦暮崖退走心中都长长叹了口气,魏家的小孩一脸崇拜地看着张静定,问:“张伯伯,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张静定温声道:“好,伯伯送你回家,然后等你爹爹比完武,不管是输是赢,伯伯都不让恶人害了你们。”
折腾了这一阵,马队整装再行,魏家的人将死去的兄弟放上空马,也跟在车队之后,车队中的人看张静定的目光明显产生了变化。
陈希风看陶仲商对自己视若不见,知道这位大侠不怎么想理他,几个月前在宜黄河上的对话,陈希风后来想过,意思不过就四字——一刀两断。陈希风心中明白,这种混乱奇怪又莫名暧昧的缘分,就此斩断才是正理,他也不是没想过就此搁下,日久年深也就算了。
但吴妙妙问了他,他那时回答: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就是我想知道。
陈希风厚着脸皮打马想凑到陶仲商身边用老熟人的姿态聊个天,结果他刚过去陶仲商就一甩缰绳,远远地骑到马队前面去了,周围的马帮成员奇怪地看向陈希风,陈希风脸皮的厚度有限,悻悻地打马又回去和张静定并行。
魏家的小孩缩在张静定怀里,他看着不过七八岁,小孩子心情和兴头都转得快,明白自己安全后就不再害怕,好奇地看着陈希风。
张静定也有点好奇,他看见陈希风凑过去和马帮请来的帮手说话,还以为两个人认识,结果对方直接打马走了,他问了一句:“慕之,你和刚刚那个年轻人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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