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学校。”慕夏的那个泡泡破了,他继续嚼着口香糖,“就是打的幌子要省教厅补贴,根本没打算直接弄。我已经准备自己找个画室了,下学期开始得集训,不然怎么考。”
游弋:“哟。”
慕夏屏幕上的小人钻进草丛里隐匿了身形,他的眼睛终于舍得从游戏回到现实,看了眼游弋——此人正倒挂着,四目相对时眼睛弯成很好看的月牙形。
“你阴阳怪气些什么。”慕夏说,不是个疑问句。
“找画室,我带你去呗。”游弋手一撑,直接从上铺跳下来,胳膊在床沿一磕,龇牙咧嘴一番后站稳了,说,“我表姐就是干这个的。”
他的游戏人物又躺尸了,但慕夏顾不上,他坐直了,双腿盘着,眼中闪过一道光彩:“真的假的?你表姐开画室?开着玩还是做培训,多少钱啊?”
游弋拿手机,翻了个朋友圈给他看:“这我表姐黎烟,她专门做美术艺考的培训。”
得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慕夏一敲游弋脑门儿:“小伙子,我看好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进入正题
提到的城市自由心证哈
第11章 夕照里
“下一站就到了。”游弋说,目光从手机屏幕挪开,望了望外面的街道。
因为中途转过一次公交车,慕夏已经完全认不得路了。他到这城市的时间算来不过一个多月,大部分时间只在住处和学校附近活动,慕夏跟着游弋一直坐到公交车厢中剩了寥寥几个人,开进一片老城区。
他“哦”了一声,攥紧书包带子,盯着游弋额角的那块红印子看。
弹指神功没掌握好力度,刚敲下去游弋就一嗓子嚎出声,惨烈程度并不像装的。等慕夏收回手,他额上已经红了一片,就算这么久的公交车路程后还留着一点印记。
国庆假期来临,到处都洋溢着喜气。七天长假比其他的东西来得都要实际,给人的欢愉也更胜过虚无缥缈的荣誉感。游弋收起手机后就没再看过,望向窗外发呆,好似在想什么似的,眉心微微皱着。
慕夏没坐,他站在过道上,拉着扶手垂眸不语。公交车内有种奇怪的“嗡嗡”声,随偶尔的颠簸侵袭耳膜,慕夏摘了耳机,欲言又止。
一个急刹车,司机仿佛忘了靠站似的突然停下,接着按响了广播。
游弋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走吧。”
他跟在游弋背后,两人相继跳下公交车,慕夏突然喊住他,说:“不是故意的,那个……不好意思啊,可能有点痛的。”
游弋一脸懵逼,慕夏半天没等来回答,恼羞成怒地走了。他不擅长道歉,而且非常好面子,一没得到回应,立刻就谜之羞赧,回味不过来时只觉得面红耳赤,立刻不愿意让别人看出这一面,疯狂逃窜。
转身后游弋才反应出前因后果,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去嬉皮笑脸:“哎,别别,夏哥,没事,不痛的——左拐,你走错了!”
慕夏差点被街角垂下的藤萝绊住,猛地想旁边拐,游弋跟上去掐住他的后颈逼得对方等自己一会儿。一前一后的距离成了肩并肩,游弋见慕夏抬手想打他,眼疾手快地抢先一步,在对方摊开的掌心里塞了颗巧克力。
慕夏:“……”
他沉默地拆掉包装把糖吃了,浓郁的甜味带着一点微苦散在舌尖。糖纸被揉皱了扔进街边垃圾桶,慕夏的脖子轻轻拧动,不太能摆脱那只手。
“我爸上次回国时带的,最后一颗给你了。”游弋轻松地说。
于是方才那点恼羞成怒被巧克力春风化雨地消融,慕夏仔细地抿它的甜味,等吃完了,游弋领着他停在一个小院子前。
这座城市还没有完全赶上一线标准,起码老城区有不少四四方方的院子和灰色小楼,无言地表达几十年时光。遮天蔽日的树荫在夏日最后的尾巴上肆意生长,全然没有秋风渐起的萧瑟,仿佛南方永远的葱郁。
慕夏仰望院口的槐树,他鼻尖微动,隐约闻到花香。
小院灰色的砖墙上挂着个挺古朴的匾额,上头四个字有点旧时候私塾书院的风骨:原野画室。左下方还盖了印章,朱红色,一眼看去并不能分辨是什么字。
慕夏刚要认真地研究一下,游弋迫不及待地推开门,拽着他走进去,径直朗声喊人:“姐,哥,我来了,带了个朋友!”
屋子的门敞着,他话音刚落,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出来——
三十来岁,五官周正得活像个明星,腰间系着不伦不类的围裙,污得快看不清原本颜色了,双手还捧着一把泥巴。他见了游弋并不十分开心,露出种见到讨债鬼的嫌弃表情,接着走到院子中洗手。
“你姐出去拿快递了。”他洗完手随便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慕夏喉结微动,到底忍住了提醒他又蹭上去的泥垢。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有洁癖的最好不要搞雕塑和油画。
眼前这位被游弋称为“哥”的男青年,以慕夏专业的目光来推测,专业八成是泥塑。他跟着游弋喊了声哥,余光不断地打量这间院子。
葡萄藤下放着藤椅和折叠桌,主人很会享受,惟独不像个画室。
游弋还在说话:“那我就直接跟你说吧,你们今年还招生吗?这我同学,刚转来的,他提到集训什么的,我记得我姐在办这块来着,就带他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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