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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润安脸色有些奇怪：“那你们还挺不容易的。”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改的，这出戏本写的已经足够好，噱头十足，特别受欢迎。我们只是照着唱还算简单。”戏班主笑得十分朴实，他看着程润安，脸上居然还有些发热，“你要是喜欢听这出戏，我把戏本重新抄一遍，留一份给你看。”

程润安脸色黑了下去：“这个还是别了。”

戏班主的心情顿时变得失落：“那好吧。”

第59章 海底月15

程润安在戏班主郁郁的眼神中索性又阖上眼装睡, 四处逃窜开的狐狸团子悄咪咪的跑回来，两只爪子一蹬跳到程润安身上，原本躺在程润安腿上的那只被忿忿不平的其他团子挤到地上，哭唧唧的小声呜咽。

戏班主郁闷之余听到这细微的声音，蹲下来想要逗一下狐狸团子，还没伸出手就被小狐狸嫌弃的躲开，哼哼哧哧的从椅子腿爬上去, 枕在程润安的手腕上。

戏台上的戏子们唱完谢幕，狐狸窝的大多狐妖正听的有滋有味，见他们就这么唱完了纷纷情绪激动, 囔囔着要让折子戏里的仙人吃尽苦头才行。戏班主带着戏子们想要请辞，狐妖爷爷变为人形，硬逼着戏班主加戏。

狐妖爷爷拦住戏班主，振振有词的说：“你们这戏只唱了一半, 还有一半没唱完。”

“这、这戏本已经结束了。”戏班主的脸上急出了冷汗，最近这出折子戏太受欢迎, 每次来戏园子里的公子哥们都爱点这出戏，所以到了狐狸窝他也没过多思考，还是和往常一样选了这出最热门的戏。

这可不是昏了头嘛，在戏园子里那是唱给人类听的, 为什么要想不开在狐狸窝唱给狐狸听呢？

“你可以续写戏本。”狐妖爷爷嗓子响亮浑厚，再次抛出了利益诱惑，“写得好了别说金银俗物，灵石丹药我都能给你弄一堆来。”

“我、我写！”戏班主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赶紧离开狐狸窝。

赶鸭子上架，写就写呗，反正他们在狐狸窝唱，仙山上的仙人也不会知道。

“润安，野鸡烧糊了！！！”听完戏后有个小丫头坐的离草堆近，打了个喷嚏闻到一股糊味，赶紧跑过去喊程润安，将程润安身上的狐狸团子全都拎起来丢到一边，“快去灭火！”

草垛堆得高，枯草枝一引即燃，狐妖怕火畏水，初始见到灼热的火光束手束脚了一番，直到快被烧着毛了才想起来用法术灭火，山风一吹脸上都是暗沉的草灰。

之前串好野鸡的小伙子化成一只耷拉着耳朵的灰狐狸，趴在地上心疼的望着烧成黑乎乎的野鸡块：“我还刷了蜂蜜的，被蛰了好多包才偷来那么一小点蜂蜜。”

程润安听他说的可怜，忍俊不禁的笑了笑温声安慰他，有调皮的小狐狸团子跑到草灰中翻滚，沾了一身草灰后再爬到程润安身上。

戏班主要续写戏本，戏子们要商量该怎么排练，狐妖爷爷随手一挥，在山岩上落了一处芥子空间，眨眼间变成俗世间的三进小院子摸样，供戏班子们居住。

戏班主心里极为凄惨，看这架势不写出一副让狐妖满意的后续他们就别想回家，于是只管把后续往磨砺仙人的方向写，诸如带着狐妖离开青城山后被同门追杀，受了几处伤逃出生天又被妖族追杀，如此这番反复来回，让仙人受了千百回伤才算完结。

等戏班主将话本续写到狐妖们满意之后，折子戏里的仙人已经不知道被追杀了多少回，戏班主见那位坐在竹椅上的少年似是又燃起了兴趣，偶尔会睁开眼看向戏台子上的戏子们，心里大受鼓舞，甚至忍不住想要把续写的话本带回俗世间继续唱。

程润安一边听几句戏，一边和白菜吐槽：[闻鹤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这也太羞耻了吧。]

写成折子戏传出去就算了，还传播得那么广。

白菜：[你都和我说了n遍了润润。]

程润安问道：[狐妖爷爷走的时候把闻鹤的剑折断了，他倒是让折子戏将这点唱的清清楚楚，有本事把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都详细写进去，别这样含含糊糊的笼统略过。]

白菜：[消消气。]

程润安：[他不敢。]

白菜：[艺术作品总是要经过加工的。]

如果将这一切都事无小大的写进折子戏里，反复吟唱再次伤害，闻鹤可能这辈子也不用指望程润安心软。

戏班主离开狐狸窝后，这出折子戏的热度已经淡去，茶楼酒肆都渐渐的换了新曲目。戏班主恍然原来他们已经在狐狸窝待了这么久，久到又有新的风潮出现。

狐妖爷爷给了戏班主足够丰厚的报酬，可以让戏班主从此无需为生计奔波，包括整个戏班子里的戏子小厮们都得到了不菲的好处，回到俗世间后他们歇了一段时间，将前段时间发生的离奇故事宣扬开来，如此又将那处折子戏的热度掀上高峰。

闻鹤虽然离开青城山，甚至背负了令人不齿的恶名，但他作为化神修士，该有的从来不会少。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损害到旁人利益，故此没有人愿意冒着被化神期修士迁怒的风险去声张正义。

旁人最多只在茶余饭后感叹一下，青城山曾经的那位掌教真人本有希望成为正道魁首，却因为沉溺美色耽误了前程。

闻鹤沿着曾有雪狐出现的地方逐一游历，同时要求风雨楼帮他留意折子戏惹出来的消息。程润安爱热闹，不可能藏在某个地方隐居，闻鹤相信他总会找到他的小狐狸。

事实显然如他所想，闻鹤知道戏班子发生的故事后，即刻找到了戏班主，他好像有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程润安了，只是忍不住想见见他。

戏班主忽然见到有丰姿俊朗的仙人身着蓝白道袍御剑而至，心头一慌，害怕是不是自己当初在狐狸窝里续写的话本触怒了仙人。

闻鹤压抑着内心的剧烈起伏，看着戏班主的眼里甚至带上了几分平易近人的笑意，唯有身后的断剑几乎要出鞘而出：“我是青城山——”

完了，那柄剑大概是来取人性命的。

戏班主下意识地捂着脸，作揖行礼的双手有些颤动：“仙人恕罪，小人是被逼无奈才续写了那出折子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