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解语花在车上睡着了。黑瞎子看着他在月光下的侧脸,不得不承认,小九爷这几年,真是出落的越发勾人了。黑瞎子很少会用这样的词评价人,更何况是个男人;然而这一次,他却觉得,再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词了。因为不忍心惊醒小九爷,黑瞎子本想悄悄把钥匙从他口袋摸出来。然而他没料到解语花的感官竟这么敏锐,即使只是这样小幅度的动作,解语花也立刻睁开了眼睛。
不过就算脑子是清醒的,身子却依然处于酒精作用下的状态。黑瞎子架着他进了门,帮他洗了把脸,又泡了杯茶递给他:“不打扰小九爷休息了,我先告辞。不过留句话给小九爷——有些事,总要自己去闯的,闯过了,便过了;闯不过的,那就永远只能做个失败者。”
解语花没有再说话。屋里一片静默。黑瞎子刚要带上门,却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句:“等等!”
他转过身,笑着看那个坐在床边的人,“怎么?”
也不知是因为期盼了太久,还是实在害怕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么一点点的信任感会像以往那样迅速消散殆尽。那一刹那,解语花就这么直愣愣地脱口而出:“你愿意,做解家的伙计吗?”
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问话的解语花,还是那个十四岁的解语花。那人看着他,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声。但最终,他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门合上,解语花往后一倒,迅速地进入了梦乡。久违的困意涌来,把原本丝丝缕缕、那么根深蒂固嵌入心上的孤独,都冲散在了墨蓝的虚空中。直到第二天清晨,他被窗外的鸟叫惊醒之时,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踏实地睡过觉了。
在梦里,他见到了阔别多年的母亲。那时候他还小,在父亲的葬礼上,懵懵懂懂地跟在母亲身边。旁边的亲眷都一副哀戚的样子,于是他也学着作势要哭,然而却没能挤出多少眼泪。“傻孩子,”母亲发现了他的举动,蹲下身来,“哭不出来就别哭了。”年幼的解语花望着母亲,发现她的眼神里有一股无可奈何的隐忍。“你要记住,从今往后,将由你来撑起解家。所以,如果现在的你流不出眼泪,那么今后你也都不要再掉泪了。”他愣愣地听着,似乎懂了点什么,半知半解地伸手抹去母亲面颊的湿润:“妈妈,那你也别哭了。”
解夫人看着自己面前的儿子,没再说一句话,只是紧紧地拥他入怀。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从这一天起,将要面临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四)对话
【九】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他的肩上不知被谁拍了下,于是猛的回过神来。还没转头,就听吴邪道:“小花你过来一下。”
这附近的情况已经勘探明了。瀑布的不远处有一个大的裂缝,里面的岩壁摸上去是暖的,有细微的水流淌出。初步估计应该是连到青铜树附近的岩脉分支。再往里暂且还不知如何。按计划,吴邪只准备留两个人在外面接应,剩下的,便都随他进去。
人群散了后,解语花跟吴邪一块儿坐在山坡上。“向你打听个事儿,”小花扬了扬下巴,“那边那个带墨镜的男人,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以前去蛇沼的时候认识的。那时他算三叔的人。”吴邪见小花有些疑惑,赶忙补充道:“是在星月饭店大闹一场重逢了你,那之前的事儿。小哥就是在那次失忆的。”
“目测这趟秦岭会不太好走,我还记得他身手挺不错的,于是就试着联系了。没想到他居然答应的还挺爽快,出场费也不像道上传的那般离谱……诶,话说你问这个干嘛?”
吴邪停下了话头。他发觉小花似乎已经走神了。
“……没什么。”对方涣散的瞳孔又重新亮了起来,仿佛有无数流萤汇聚其中,潜藏于起伏的波涛之下,“我只是觉得,这个人,似乎像极了一个故交。”
毕竟是在山坳子里,兽子还是挺多的。夜里他们点起了篝火驱兽。火星飘忽,热流随着烟一起升腾起来,把四周的景象都熏染的模模糊糊。空气被凹折了,映出的人脸也都是扭曲的。
不过这世上,扭曲的外表并不足以为惧,扭曲的内心才是最可怕的。解语花自八岁起就深深明白了这一点。他一面微笑地回应着那些伙计天南海北的侃大山,一面起身走到瀑布边。
就他个人而言,虽然总因业务上的需要,不得不跟各色人等笑脸相迎地喝酒吃饭,但事实上他更喜欢独处,特别是在他脑内的思绪极度混乱的时候。二爷爷曾经说过:“做当家的,就该习惯不需要人陪伴。这样才能在紧要的时刻,做下最准确的决断。”
他看着水花四溅,却没有注意到,远处帐篷后,有一缕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水雾贴在解语花脸上,用手一抹,凉凉的。那些事,是过去有多久了?本该永远忘记的,却怎会知道,被那人一句话一个照面,就这么轻易地重又勾了起来。
☆、(五)曾经
【十】
一身黑的男人望着瀑布前的那个身影,苦笑了一下。他也很想过去嘱咐一句:“夜里天凉。”甚至想直接为他披上一件衣裳。然而他很清楚,自己早就没有那个资格了。
回忆呼啸而来,带着点尘埃的味道,却依旧鲜活如初。
那时他就这样入了解家,也同别人一样,开始改称解语花为“花儿爷”。在最初的三个月里,他着实帮了解语花不少忙,包括为他理出一大批内奸,还有做他手上的那把枪。花儿爷指哪儿,他便打哪儿,没有丝毫犹豫,或是手下留情。到底代替花儿爷沾了多少血腥,他也记不太清。不过他本就是背负着通缉令的人,又有什么好有所谓的呢。
道上都传,解家少当家最近新养了条狗,忠诚无比。他听闻了也只是笑笑,转口对花儿爷道:“那些人到底什么眼光啊,没见我比你家的狗帅多了吗……”结果换来了解语花的一记脑瓜崩。
大概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解家的所有盘口才重整完毕。这时的他,已然是解家的二把手。他在解家的住所位于解语花的内院中,而下斗倒腾来的各种宝物,花儿爷也总都让他一个人先选。
“你为解家付出了这么多,想要什么都可以直说。只要是我解雨臣有的,你随便挑,都让带走。”
既然解当家盛情难却,他便也不再需要假装客气。反正每次墓中的情形,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以实力论斤两,也没人敢称辩不服。可是,解当家似乎忘了,以他黑瞎子的身手,到了这份上,又怎会在乎钱多钱少的问题。钱对于他而言,早就什么都不是。而真正宝贵的东西,大概算得上——
“真的是想要什么都行么?”他眯了眯眼,嘴角带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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