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
“他该死!”
吴邪瞪大了眼睛。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分明,不该是这样的。可这个谎言却能如此天衣无缝地与事实情况结合在了一起。
绝对是有人事先就策划好的了!
然而现实没有留给他更多的时间去考虑,有人走出了洞穴,随后一眼就看见了洞顶上的吴邪——
“他在那里!”
接下来便是纯粹奔逃的戏码了。他拽着坎肩,三步两步地往来时的地方狂奔而去。可追赶的人实在太多,这样硬拼没有胜算。要改变策略!——他在一个洞口前忽然急刹住车,转向黑暗处跑去。
身后追赶的脚步声也没有停,一并没入了黑暗里。
【二十九】
是回忆中老痒尸体所在的洞穴。
吴邪记得这个洞是连环的,一个嵌套着一个。就算他逃不出去,起码也得先把这群人绕晕。况且在暗处,总比明晃晃地直接暴露在敌人眼前为好。
是的,敌人。半小时前他们还是有金钱利益栓带的雇佣关系,眨眼间便已成为了敌人。
可笑吗?吴邪轻呵一声。不过,其实也早该已经习惯的了,不是吗?从他戴上三叔面具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注定被永远改变了,是再也回不去的了。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 ,视野中几乎是纯粹的黑,完全不见任何东西。外边的噪声倒是越来越大了,看来那群人也已经进了山洞。在这种节骨眼,解语花和黑瞎子那两人到底死哪儿去了——吴邪不禁在心下暗自腹诽——再不来救驾,回去可就没人付你们酬劳了。
然而自我安慰依旧掩不住心底的慌乱,紧张从乱了套的呼吸声间一点点地透漏出来。也不知是不太过紧张所以产生了幻觉,他竟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小三爷!”“小三爷!”,声音同那年去蛇沼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坎肩,”吴邪呼着气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呀。怎么了?”坎肩略带疑惑地答。然而,他没有让这个问句持续下去:“您别慌,坎肩还在呢。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先死……说实话,坎肩可能没多少能力,就唯独这颗心,是真真的。”
那一瞬,仿佛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眼前的瘦小身影转瞬间跟那个退伍军人的宽厚背影叠合在一起来,显得寂寥而沧桑。吴邪还记得,那些年,潘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先死。”那时的他,永远扛着枪,护在自己身旁。每一次出了事,他都总会先护他周全。他说这是他答应了三叔的。那时的他还尚未老去,体魄依旧似虎般健硕,眼神依旧如鹰般锐利。可最终他桌上那碗吃了一半就被搁下的面,却就此蒙尘,葬入土堆,再也没有了被吃完的机会。黄土半掊,化作春泥;年年岁岁,始终如一。
现在他终于成长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吴小佛爷,再也不是那个连摔个烟灰缸都要人指教一整晚的冒牌三爷;他终于组建起自己的团队,再也不是那个被逼入绝境、手无寸铁,只能靠别人为他挡下砍刀的天真无邪。可那人却永远留在了阴冷潮湿的地底,再也没有了目睹这一切的机会。
潘子,黄泉路上,保重。要是遇见了三叔,不要忘了替我跟他说一声,一切安好。
“谢谢。”吴邪忽然有些想笑。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也很久没有过这种单纯想笑的欲望,今天还是这几年来的第一次。
不过安慰归安慰,救命的方法终归还是得靠自己想。他正苦苦思索着该怎么办,往后一退,却无意中碰倒了一个小陶罐。哐当一声,在空旷的山洞里不算小了,甚至还略有回音。但好在外边的争论依旧激烈,话题还停留在讨论要往哪个洞里追,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他心下暗暗一惊。自四姑娘山以后,他对所有瓦罐类的东西就没有好感,生怕里面再爬出一束禁婆的头发来。瞬间他便拉着坎肩往旁挪了两步退避,好在并未见什么太大反应。也对,那东西似乎只有见了血肉,才会跟见着漂亮姑娘似的骚动。
躲在洞穴里,他并不敢贸贸然打亮手电或是点一支冷焰火。更何况外边还有着想要他性命的人。他只能勉强借着外边手电透进来的一点光,打量他碰倒的东西。好在陶罐倾倒后,似乎并没有什么细丝状的物质,反而是撒出了些粉末状的东西。一股淡淡的味道飘了过来——
是禁婆香!吴邪终于想了起来。那时他开了石板后,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感情当初老痒跟那伙人早就说好的了,共同做戏来耍他?难道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催了第一次眠?
然而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说,他本身就是齐羽?但他明明记得自己上过小学初中高中,还是老师同学口中的那类乖学生,从不逃课打架抽烟喝酒泡吧,每天乖乖完成作业,安分守己。好像没什么可疑的啊?
但此刻禁婆香这种东西无疑帮了他大忙。他掏了掏背包,好不容易摸着了一盒火柴。擦亮一根,他才发现,他身后的一片空地上,堆的其实都是这种陶罐。看样子,里面装的应该也全都是禁婆香一类的物质。他还记得,在三叔的叙述里,二十年前海底墓下,靠的就是这玩意儿,放倒了闷油瓶等一票人。那么他此刻,是不是也可以依葫芦画瓢地照样试试?
☆、(十三)脱困
【三十】
就要往下一个分叉口拐去的时候,黑瞎子突然地停下了脚步。
“等等。”他伸手拦住解语花,“这味道我似乎曾在哪儿闻到过。”
“在哪个女人的床上?”解语花笑笑,对他的大惊小怪表示有些不解。
“……不对,这味道是,禁、婆、香。”黑瞎子一字一顿道,声音也愈发低沉下去,“我不知道底下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这种味道的出现,一定是有预谋的。”
“每一次我闻见它的时候,都伴随着某个阴谋的发生。上一次,那还是五年前的事了,在塔里木盆地的地下石窟中。那次我可差点就出不来了,所以——”他突然凑近了解语花,邪魅一笑,“解当家千万要小心。不要到时被拐跑了,自己都还不知道。”
“那他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解语花掏出薄荷片,朝他一递,“醒醒神?”
然而那人却没有接他的东西。解语花也没再多等,自己抿了些在唇间。下一秒,他却唇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扫过。
“味道不错。”对面的人退回一步,咂咂嘴,“多谢花儿爷。”
然而解语花却是瞬间反手拧过他的手腕,将他进一步拉到身前。一双丹凤眼亦如初见时那样,闪着危险而诱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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