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听到仁王对自己的诽谤,平等院投去一抹凌厉的眼刀。等所有人都走了,他抿了抿唇,对仍靠在门边的越前道:“过来。”
默默关上门走过去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越前低着头,问:“什么感觉?”
原以为越前来也同其他人一样先嘘寒问暖一阵再言其他,平等院绝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不觉失笑。忍着身上无一不在的疼痛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平等院盯着墨绿色的小脑袋上那个漂亮的发旋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去戳了一下,望着困惑抬起的猫眼道:“就像被人拿刀捅了无数下。”
“……有漏风的感觉吗?”双眼直勾勾盯住平等院敞开的衣襟,望着仍有血迹沁出的纱布,越前眨眨眼,小声道:“很痛,对不对?”
“我又不是铁打的,痛是当然的。”怎么看都觉得越前的神情有点异样,像是在故作轻松一般,平等院眉心一蹙,正色道:“你和入江去了以后查到了什么,仔细说给我听。”
躲开锐利如刀的眼,越前沉默了一阵,道:“大叔不都已经猜到了吗,何必还来问我。我不想说,你要真的很想知道,我去叫入江前辈来。”
如此直白的拒绝平等院生平还是头一次听到,倒真的被气笑了。目光停留在刻意撇开的脸上,他淡淡开口道:“逃避有用吗?你以为不说,那些事情就没有发生过?我还以为,越前龙马早已做好了知道一切真相的觉悟,看来还是我高看你了。”
被毫不留情的直戳痛处,越前狠狠皱了一下眉,咬牙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做好觉悟?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说得轻松……他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听着话音结束时已带上了一丝微微的哽咽,平等院忍住直言责备的冲动,抿唇沉默片刻,道:“坐到我身边来。”等越前坐到床沿,他拍了拍紧紧握起,无法克制颤抖的手,沉声道:“小鬼,你应该知道,进入管理科就意味着和父母家人断绝了联系,所以他是不是你哥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辱没了管理者这个称号。当然,我也知道以你的性格,让你彻底做到铁石心肠也是不可能的,你只要记住曾经对我说的话,你首先是一个管理者,然后才是越前龙雅的弟弟。”
从来就以为平等院是个言简意赅、多余的话绝对不会说的人,不想听到对方居然会放柔语气开解自己,越前不觉有些怔愣。偷偷抬头盯住沁血的纱布,伸手碰了碰一片鲜红的地方,他小声道:“对不起,大叔……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不会受伤的。”
“那倒也未必。他今天的目标就是我,不管你在不在都一样。”低头注视停留在胸口的手指,平等院回想当时的情形,仍然确信如果不去救面前的小孩,那支箭在最后关头一定会调转方向攻击自己——越前龙雅就算再穷凶极恶、丧心病狂,也绝不会伤害这个孩子。
思及此处,平等院心中微微一动,一个卑鄙的念头闪过,又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他想他知道了越前龙雅的软肋,如果利用这个,逼对方现身绝不是难事。可他做不到,做不到把无比信任自己的少年当成达到目的的筹码,就像那时一样,明明知道那是一个圈套,他也义无反顾的踏了进去。
“大叔?”见深紫色的瞳里不时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英挺粗犷的脸上神色很难看,越前以为平等院累了,忙起身道:“大叔先休息吧,我去给你拿晚餐。”
“再等等。”仍在思考如何不利用越前也能逼龙雅现身的方案,平等院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正握着越前的手,指腹在白皙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着。考虑良久也找不出两全的办法,他准备吩咐对方先回去,一抬头便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入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微微蹙眉道:“如何?”
“小猫儿没跟你说吗?”看看两只还搭在一起的手,入江径直走到床前坐下,道:“我们去了疗养院,发现了一点东西,已经交给黑部了。”
“等一下。”知道入江前来就是告之自己所有的调查结果,平等院抬手打断,看着越前道:“你要听吗?不想听的话就先回去。”
似乎很意外像平等院这么一个专行独断惯了的人也会在意他人的想法,入江眸光微微一闪,也转眼看向越前,勾唇笑道:“也对。正好我来的时候遇到柳生,他要去管理科接人,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看看入江,看到他唇上有一丝破皮红肿的痕迹,越前不由自主想到不久之前将对方压在驾驶位上啃吻的一幕,顿时面上一红,扭头道:“我不去,就留在这里。”
“那也好,就不用我晚上再找你了。”别有深意的对偷偷看过来的猫眼笑了笑,入江正视平等院,道:“他手里那颗猫眼石是被动过手脚的,刚才也找人鉴定过了,是相当高端的窃听设备,恐怕在国内也是第一次发现。也就是说,你当天在病房里和小猫儿说的所有话,他都是听到了的,所以你这次遭袭,应该是他的一种警告。”
微微颔首,平等院问:“窃听来源?”
“里世界。”瞥过不约而同皱眉的两人,入江顿了顿,道:“经过三津谷追查,信号最终消失的地方是里世界一个我们从未涉及的地方。这样看来,我们以前的猜测是对的,他一直以意识形态活动在里世界,疗养院那具身体,根本就是被他放弃了,用来迷惑我们的。”
话及此处,见越前嘴唇翕动似有问题要问,入江抬手虚虚一按,苦笑道:“别问我为什么他的意识能够脱离身体一直存在,小猫儿,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只是有一点是能够肯定的,他掌握的东西比我们知道的要多得多。我甚至在想,他已经与里世界底层程序发生了联系,否则系统安全机制不会对他的所作所为坐视不理。不得不说,你哥哥真的是个天才,我们一直追求的东西,他先实现了。”
“他不是我哥哥。”慢慢垂下眼,越前的嗓音很沙哑,却透着冷意:“我的哥哥越前龙雅是疗养院里那一个,他已经死了,在他几年前出事的那一天就死了。”
“天才又怎么样?就算是天才也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用力按住越前的后脑,指尖在冰冷的数据接口上轻轻摩挲片刻,平等院望着看过来的、泛红的猫眼,沉声道:“你说得没错,越前龙雅已经死了,现在我们要追查的这一个,是试图动摇里世界根本的罪犯。”
也许是进来才这么一会儿,平等院已经颠覆了自己以往所有的认知,入江眼底流露出一丝难掩的惊讶以及不可察觉的复杂。静静盯着两人看了片刻,他的目光最后落到越前身上,略显迟疑的道:“我想,也许有办法让他主动现身。”
“不,你想也别想。”和入江共事多年,平等院知道这是个相当现实的男人,自然也能猜到所谓的办法是什么。紫瞳中透出不容辩驳的冷光,他直直回视稍显意外的杏眼,一字一句的道:“如果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是不是显得管理科太无能了?”
“但其实老大你也知道,这是最简单直接,也是没有任何风险的绝佳办法,不是吗?”无所谓平等院送来的眼刀,入江耸耸肩,撩起一缕墨发在指间把玩,语气在轻松中掺进一丝挑衅。“我们要不要来问问当事人的意思?”
收到入江的挑衅,平等院猛的坐直身体,丝毫不在意浑身泛起强烈的疼痛,从紧抿的唇间挤出一句警告:“入江奏多,在这里,我的话是绝对的。”
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越前大概也能猜到他们在为什么而争论,一手抓住一个,道:“我同意入江前辈的做法,由我来引他现身。”
“小鬼!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他第一次没出手,并不代表第二次还会做一样的事情。”厉声低喝,平等院紧拧着眉瞪住已然有了决断的少年,嗓音中带起一抹刻意的嘲弄:“是不是到了现在,你还对他存着妄想?”
“老大,你这话过分了。”见琥珀色的猫眼一下子黯淡了许多,甚至漾开隐隐的凄惶,入江难得失去了笑意,起身把越前往身边一拉,冷冷道:“你的确是我们的老大,这边所有事务都由你负责。但你别忘了,重要的案件都是由全员商定,由长官决定,你还没有只手遮天的权力。”
一阵眼神交锋后,入江稍微缓和了语气,又道:“你不是已经让柳生去管理科那边叫人了吗,这件事就等他们来了以后一起讨论吧。我先带小猫儿出去,你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吧,不管怎么做,你后面休息的机会不多了。”
明白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争执都讨论不出结果,平等院慢慢放松身体靠回床头,忍着周身的疲惫疼痛对入江道:“我把人交给你,在没有确定方案之前,我不想看到他单独行动,你最好记清楚。”
“放心,我会取消他的工作舱使用权限。”回以浅淡的一笑,入江带着越前出去了。没有去见黑部,也不讨论任何与此事相关的话题,他就这么搂着沉默不语的少年在元老组驻地闲逛,走到一处相当僻静的角落才道:“我们聊聊吧,小猫儿。虽然你在老大面前同意把自己当成诱饵,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任由入江搂着自己坐下,越前抬眼久久注视着不远处一棵挂满果实的橘树,轻声道:“动机,我想知道龙雅做这一切的动机。”轻轻咬住嘴唇,他再次沉默下去,久到入江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又轻声开口道:“虽然老爸说双生子之中会有机率产生极善和极恶两种极端,但我不相信他就是极恶的那一个……他做那些事情……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想知道那个原因。”
微微挑眉,伸手勾起小巧的下颌与清澈的猫眼对视,入江别有深意的一笑,道:“让我来问点私事吧,小猫儿。刚才我们接吻的时候,你的眼一直看着他,是觉得这么做可以报复他吗?你到底是把自己当他的弟弟,还是别的?”
绝没想到入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越前愕然瞪大双眼,对着笑意未达眼底的杏眼发怔。良久后,他拍开对方的手瞥开眼去,低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那我就问得再明白一点吧。”清楚越前不想说,但入江并不打算就此按下不提——后面的一切行动都与这个孩子有极大的关系,而管理者在关键时候心情动摇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因此,就算知道这样的逼迫极其残忍,他也必须去做。再次捏住越前的下颌,他紧盯气恼的猫眼,勾唇道:“你希望成为越前龙雅的什么?弟弟?情人?”
“我说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用力甩开入江的手,越前站起来恨恨瞪视对方,脸色陡然苍白,呼吸急促。因为他突然想明白了,那天在不知是真实还是幻境当中,龙雅所说的那一句“不想再做小不点的哥哥了”是什么意思。他不敢深想下去,既害怕是龙雅本人所说的,更害怕那是自己都未发觉的潜意识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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