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伞是师父,雪是师父,待会他要去捞的骨头,也是师父。
他走近冰冻的湖边,脱着衣服,又犯了难。
伞放在岸上,要是被人捡走怎么办?
“喂。”
江岁白刚解了束带,长衣半披,闻声眺望,看见湖对面有个黑影,不无懊恼:“你跑来这儿,棺材做好了吗?”
黑衣男人步法奇诡,不知怎地几步跨越湖面,在他面前站定,依然是半死不活的语气:“你用的时候自然会有。”
江岁白莫名其妙,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明显扯了个谎言,说话的时候脸上肌肉抽动:“钱没给够,我来找你要钱。”
江岁白披好外衣,眯起眼睛看他:“你是不是认得我师父。”
男人沉默半晌,似乎在做艰难的权衡,脸色扭曲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恢复了凉冰冰的语气:“认得。”
“那你应当知道我师父叫什么,他徒弟我又叫什么。”
“沈问,壬辰年辛亥月戊戌日己未时生,壬戌年庚寅月丙午日戊申时卒,年三十。江岁白,乙酉年乙巳月甲辰日戊子时生,壬……”男人盯着虚空一点,死气沉沉念念有词,忽地一卡壳,硬生生转了音调,“任前江月阁阁主。”
江岁白又疑:“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跟你师父有旧交。”他的脸不明显地抽动一下。
“好吧……”江岁白懒得再计较,“给我看着伞,我下去一趟。”
“哦。”男人拿起伞,寻了块平地坐下。打量几眼,神色里有些茫然,茫然中还透了一点点欣慰,轻声道,“修得不错。”
江岁白真气狂纵,挥拳猛力凿冰,嘈杂声盖过男人的感叹。他无知无觉专心破冰,不一会儿捅了个大洞。
他跳进其中,又朝黑衣男人叮嘱一遍:“在我上来之前,不许走。”
“知道了。”男人犹豫着站起身,又坐下。
伞柄在他手中轻颤,剑音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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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不太放心。
江岁白潜下一半,热血上涌的脑子在漆黑寒水中降了温,左思右想,总觉得那男人处处透着怪异,不像师父的朋友,更不像个普通开棺材店的手艺人。
——可他却对我二人了如指掌。
——不行!
江岁白揪了关键所在,打定要问个明白,忙回身上游,原路返回。
不过这么一小会儿,方才凿破的冰面便又连上一层薄薄冰碴,他顶开脆冰,举目四望。
岸上只剩了他的衣服!
他咬牙切齿蹿出水面,只拎走那件霜白外衣,腰带也不束,就这么赤着脚飞奔。内息磅礴,踏雪无痕,不出半里,远远望见提伞慢行的那黑衣人。
“还我伞来!”
江岁白身形极快,欺身上前欲夺走男人手里收束的伞,男人似无防备,身形幽影般一晃,却不知怎地躲过了他的冲撞。
而他反应迅捷,即刻扭身反手抢伞,虽未能拽动紧握在男人手里的伞身,却抽出了隐于伞柄的细剑。
男人见被抢走了剑,脸色微变,将伞身拢在怀中,止步喝到:“沈问!”
江岁白手中的细剑一颤,剑意散尽,被他内功所凝上的霜气亦消,剑脱了手,飞梭似的窜进伞柄。
江岁白两手空空,目眦欲裂:“你到底跟我师父什么关系!”
“我拿他的三十年阳寿给了你!”男人不堪其扰地将伞扔在地上,割开手腕,却未见血,其中逸出团团黑气,游入伞中。
“沈问,你自己出来说!”
男人捂着手腕,伤口并未愈合,黑气仍不时飘散,他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瘪下去,面无表情地骂道:“糟蹋了我一副好皮,回头又会被老白唠叨——看在你追上来的份上,我告诉你,江岁白,要是不想你师父魂飞魄散,就少他娘天天惦记着去湖底找尸骨……”
他的声音亦随着皮囊塌陷,渐渐变得微弱,终于消了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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