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其全身僵住,一动不动,脑子疯狂转动,最终也没有对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提供结果。
一度雾里看花,曾经水中望月,记忆里最不敢触及的,在他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到来。他将【落梦】毁去,与所有往事告别,自中噬魂咒那一晚,离辞今生春花秋月,余年浮沉。
未想过,余生还有人交托真情。
错的时间,错的人,错的自己。
周堰在牧其额头落下一个吻后,便又羞又愧地离他远了些,坐着,看他脸上表情。
许久,牧其都没有睁开眼,直到,两串泪珠从他眼角落到脸颊。
“师兄······你别哭啊······我是和你开玩笑,唉,我是畜生,才对你动了这种感情,总之,都是我的错,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哭了······”
周堰急了,直接跪在牧其面前,取出【步飞仙】。
“你捅我一剑也行!来吧!”
牧其睁开眼,微启丹唇,仿佛要说些什么,下一秒,噬魂咒发作,骨身与魂魄都如被几千几万只妖虫噬咬,令他顿时脸色苍白,瞥一眼地上的周堰,神色复杂,一句未发,离开,把自己关进卧房内。
一进门,他便撑不住,跌落于地,背靠房门。
不一会儿,泪水便越涌越多,止不住了,想到之前与周堰发生的种种,深恨自己愚蠢,未早日发觉,及时抽身,了断情缘,泪水与苦笑交织,更显可怜。
命运捉弄。
身体与精神上的外来痛苦,都不及他发自内心的无奈与苦痛。
没人能治好他的伤。
因为,他根本没有受伤,而是中了咒。
噬魂咒。
吕婴朝从他附体魔功中得到,拿来诱惑正道,折磨俘虏的毒咒。
种在魂灵深处,除非魂飞魄散,没有解开的机会,只能依靠吕婴朝给的丹药缓解痛苦,延缓死亡。
没有丹药,纵忍受全部痛苦,不过能活三五年。他从来没有被打掉金丹,而是自我封印,减轻因为修为高而带来的更多的折磨。
周堰在走廊里逡巡了几炷香的时间,终于冷静不下来,来到牧其房门前,敲门,道:“师兄,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也知道错了,你生气,气我就算了,别气坏了自己······今天是我太草率了。”
说着,一屁股坐下,数落自己的罪名。
“第一吧,我没有征求你意见,就亲了你,挺过分的,这是第一大罪,我认了;第二吧,我对你爱慕已久,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唉,不说了,反正可以算作非分之想,痴心妄想,这是第二大罪,我也认!但我必须解释,我跟祖师言不一样,第一,我含蓄,第二,我付诸实际,不讲空谈之事,第三,我从来没写淫诗啥的,写不写得出来另说,总之没写过,我也没做过,那种梦,这一点祖师言就不一定了,我有充分理由认为他做过,不过,如果梦见你亲了我一口,也算的话,那我······那我和祖师言也是不同的······“
“哐当!”
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牧其已经收敛好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堰,”我要回参牧洞。“
周堰呆呆站在原地,小声问道:“师兄,我错了,我们可以回到之前吗?”
牧其没有给他回答,瞬间御剑飞离,声音于山间回荡:
“不要做无谓的事。”
周堰追出庭院,冒雨站在崖边,咬紧下嘴唇,咬到紫青。遥望远处那霜白色身影,隐于夜幕中,已经消失不见。
通盈峰,湖心居小院内。
树下,摆着一张棋盘,容知执黑子,容善执白子,很快黑子被杀得片甲不留。
“心不在焉,心不在焉啊!”
容善一边数着赢棋赢来的灵石,一边念叨着。
“容善师兄,要不我们赌一把,周堰第几次上通玄峰,大师兄会愿意见他?”
容知心念周堰,毕竟这小子算他半个徒弟,眼下遭遇困局。
容善收好棋盘,取出自己收藏的古董茶具,打掉容知摸茶杯的手,泡茶之际,慢悠悠地问道:“周小子跑通玄峰,已经几次了?”
容知算术不好,扳着手指头算起来,“一二三四五······”,就差扳脚趾头了,“十七次,还是二十次?反正从去年中秋就开始了······”
一旁练剑的容隐挽了一个结尾的剑花,来到桌前,抢走容善泡好的那杯茶,任容善跳脚不为所动,“三十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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