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总,您能放开我吗,有些疼了。”谢关雎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在说话。这语气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曾经炙热的爱意,而是满满的生疏与畏惧。
“这一次,我不会放手的。”冯北看着谢关雎,只觉得痛彻心扉,于是手上越发用了力道。
“我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我不认识你!放我回去好吗?!”谢关雎终于忍不住崩溃道,他挣扎着朝飞驰的车子后面看去,却见后面没有车子跟过来,脸上的失望、担忧与恐惧流露出来,禁不住问:“周骏呢,周骏为什么没有过来?”
“你不记得我了,却记得他吗?”冯北开口,怒意与嫉妒掺杂在一起,反复翻涌在他的胸腔中,他竭力压抑住这种痛苦的情绪,“不对,你也不记得他了,你只是被他骗了。”
谁知谢关雎小声反驳了一句:“他对我很好,很温柔,才不会骗我。”
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受了许多惊吓,说出的话声音虽然小,但很坚定。他此时畏惧冯北,却脱口就是为周骏辩解,维护周骏。他的眼神还和以前一样清澈,唯独不同的是,里面再也没有装一个冯北。现在他满嘴里都是周骏,都是别人!
“他对你很好?那么我呢?!”冯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焦躁的占有欲令他快要发狂。
谢关雎愣愣地看着他。
“我——”冯北眼眶通红,心脏一阵阵抽痛,他在找到眼前这个人之前,几天几夜都未曾合过眼。这个人可知他是怎么度过这几日的,是怎么在漫长的自责、愧疚、寝食难安、思念、渴望中度过每一分每一秒的?这几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一旦找到了眼前这个人,就好好把他带回家,从此捧在手心里。
眼前这个人想要什么,他就帮他得到。眼前这个人喜欢他什么样,他甚至愿意从此去改变。
他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眼前这个人说。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喜欢,未曾做过的浪漫之举。
可是——
他什么最坏的猜测都做过了,唯独没有想过这种情况。
贺关昀把他,给忘了。
轻描淡写,风轻云淡的,将他从脑海中抹杀了。
从此,他与眼前这人之间的一切,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
这简直像是一场报复。
这些话实在过于卑微,过于自取其辱,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更别说是对眼前这个已经忘了他的人说出口。他什么也不能说。他被看不见的刀子捅了一刀,连血都看不见,但是痛到话都说不出来,凉气都不能嘶上一声。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谢关雎又朝着另一边瑟缩了下,胆战心惊地问。
冯北苦笑一下,用力拽开本就歪歪扭扭的领带,丢了开去,身体往后一靠,然后像是极为疲倦一般,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只是那只死死握住谢关雎的手,死也没放开。
…………
谢关雎这次没有回到医院,而是被冯北带到了一处更加私密的公寓。公寓设施非常豪华,周围的保镖和摄像头更加多,几乎是无孔不入。这一次,任凭周骏有通天的本领,也没办法把他从冯北眼皮子底下带走。
更何况,这一次,冯北似乎是真的打算寸步不离,将他带来这所公寓之后,吃住便都在一起。
冯北请来了几个学术顶尖的医生,为谢关雎再次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检查了一遍。他全身其他的外伤已经差不多全都痊愈了,只是这脑部受到的创伤……
医生当着冯北的面摇摇头,道:“或许是在火灾中暂时性缺氧,再加上原本脑震荡就没完全恢复,所以导致失忆了。这失忆有很大一部分是心理原因,现在病人心理状态很不稳定,必须劝说他自己积极配合治疗。”
冯北瞳孔微微收缩,蹙眉问:“那么,有多大的几率会恢复记忆?”
“这说不好。”医生说道:“或许几天就恢复了,或许几周,几个月,几年,也或许,永远都记不起来了。”
医生提醒他:“最好是做好心理准备,在这期间,可以带他去一些有你们回忆的地方,也许能帮助他记起来。”
“这样不会刺激到他吗?”
医生说道:“不会。他失忆很大程度是外部创伤造成,只要那些记忆对他而言不是痛苦的,他便不会受到刺激。”
“我知道了。”冯北好似完全失去了以往引以为傲的镇定与冷静。他的眼神朝着卧室投去,眼中布满红血丝,下巴上的青色胡茬也没来得及处理,显得狼狈不堪:“我会带他去的。”
无论如何,他会让贺关昀想起来。
那些记忆,怎么能说忘就忘?他绝不能容忍,在贺关昀眼中彻底变成一个陌生人。
他站起身来,将热好的牛奶端起朝着卧室走去。只见那个人蜷缩成一团缩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脑袋,听见他进来的声音,顿时掀开被子,露出两只眼睛来,警惕地瞪着他。
“喝点牛奶,今晚好好睡一觉。”冯北在床头坐下,放柔了语气,试图将落在谢关雎肩头的一根头发摘下来。
可是手还没有触及那人肩膀,就被那人毫不犹豫地用力打开。
谢关雎缩向另一边,警惕道:“我说了我想不起来了,你别碰我,你到底把周骏怎么了?”
冯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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