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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日夜里,胡姬抱着他上了一匹枯瘦的老马,穿回大漠服饰的女子不再年轻,他们往城外奔驰而去,他的母亲要带他回到大漠,他并不知道母亲耗费多少精力才终于攒够了路上的盘缠,这一走就是数月,适逢灾荒之年,胡姬死在漫长的回乡路上,他奄奄一息的倒在瘦马旁边,将死之时命不该绝,被路过的好心人施以援手才堪堪捡回一条命来。

柳骞对母亲报以复杂的态度,他学武初成便去杀了曾经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欺负过他的管家、推他掉入池塘的兄弟、扇过他巴掌骂他杂种的姨娘,一行人无论老小无一幸免,他背了杀孽为师门不容,入浩气盟之后也是遭人诟病,但他确实身手料得,新任的指挥就是要借他这种杀伐果决之人才能站稳脚跟。

他埋怨母亲的软弱,同样的性格放到洛笙身上着实是越来越碍眼,他在不知不觉之间活成了父亲的模样,他开始不在意洛笙的感受,当他知道洛笙软弱到不会离开的时候他就彻头彻尾的变了,变得狠戾粗暴肆意妄为。

阵营水深勾心斗角,洛笙白得像一张纸,什么都不懂,他只是觉得柳骞树敌太多所以时常会怯怯的劝他待人和善一些,柳骞则嫌他愚蠢也懒得理会,有一年初冬他又跟人起了争执吵闹许久,洛笙心里不安于是偷偷去邻帮的明教弟子那学了西域的童谣想唱来哄他开心。

冬夜寒冷,洛笙裹着被子盘膝坐在床上认认真真的唱给他听,清亮的嗓音仍然透着稚气,洛笙的发音不太准,但音调却没有问题,一曲未了他就钳着洛笙的肩膀将他压进榻里捆牢,之后无论洛笙怎么求饶哭叫,他硬是用性器和器具一并拓开了渗血的雌穴。

柳骞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过去的事情,天光大亮已是正午,他拥着洛笙枯坐了一整夜,过往纷繁凌乱的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摸上洛笙的长发,柔顺冰凉的发丝如锦缎一样,洛笙在他身边的时候生出过反骨,就在他因为童谣而发疯的几个月后洛笙曾不止一次的试图从他身边离开。他断不可能放他走,他用下作的药物和淫乱的器具去逼着洛笙屈服,青年生出的所有棱角被他亲手打磨得血肉模糊,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与沈辞安的万金擂后他往洛笙的阴蒂上穿了金环,那个举动是毁掉洛笙的最后一根稻草,至此之后洛笙在他身边连个娈宠都算不上了,几近失去心智的青年被他彻底弄坏了,只是个被凌辱时才会有些反应的器物罢了。

他低头贴上洛笙的眉眼,藏了锐气和厌恶的眸子与他记忆里的不再相同,洛笙活过来了,反骨丛生,棱角硌得扎手,这一切都是那些人的手笔,被他折去双翅的笼中雀进了另一处金屋,只是那些人稍显体贴而已,洛笙就抛弃了爱恋数年的他。

柳骞仿佛忘了当初的事情,他忘了是他亲手把洛笙废了抛下,玉镯被最好的工匠复原,摔裂的地方以鎏金为嵌,他将镯子套回了洛笙手上,这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昏睡中的洛笙不安的动弹了几下,无法清醒的身体还停留在被寒气侵蚀的痛苦之中,他不管不顾的圈紧了洛笙的身子,任凭他昏沉虚弱的挣扎。

“阿笙,你会回来的,我让你看着他们死,你就回来了。”他喃喃似的自语出声,被迫倚在他肩头的青年被碎发遮去了红肿的面颊,他摸进洛笙的亵衣之中,指腹贪婪的把玩着单薄的皮肉,伸进腿间的指尖一遍遍摩挲过紧闭的肉缝和光滑的腿根。

洛笙醒时是傍晚,夕阳的余晖带着令人不详的血气,柳骞扶正椅子吻上他的发顶,他费尽力气偏头躲闪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两只手被麻绳死死的捆在椅子扶手上,玉镯与木质的扶手磕出脆响,赤裸的双脚倒是没有束缚,然而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只能让它们乖乖的贴着冷硬的地面。

洛笙闷咳了两声又吐出几口淤血才能将气喘匀,柳骞扳正他垂下的脑袋让他看向门口,门扉轻掩,一道绷直的绳索横在门槛里侧,相连的机关直抵他斜后方的弓弩,洛笙浑浑噩噩的转头去看,银亮的弩箭夹在绷紧的牛筋弦上,只需一触机关就能将入门的人射个对穿。

“你猜,谁会先找到你,是李君澜还是姓郭的?不过也可能是那个快疯了的小道士……阿笙……阿笙,你招惹的人倒还真多。”

柳骞声音压得很低,无法遮掩的兴奋使得他尾音发颤,洛笙熟悉这种语调,这是柳骞动了杀心的表现,弩箭被夕阳反射出刺眼的光亮,他看向层层相连的机关,柳骞身边的亲随有唐门中人,这种程度的机关显然是精心准备的,入门的人就算身手再好也无法在这么短的距离了里躲过一枝重弩。

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有些凌乱,洛笙熟悉他们的脚步声,李君澜常年着甲所以要重一些,郭燃腿长所以步子大,沈辞安的就比较中规中矩,他无法用僵硬的舌根来跟叩门的人报信,含糊的字句尽数被柳骞捂着挡了回去。

断续的呜咽声使得沈辞安的脚步更快了,道子半身浴血手提长剑,柳骞派去的亲随被他杀了大半,他双眸已红,谪仙般的眉眼染上堕魔的杀气,满是血迹的手指推开门框,随着吱呀的轻响和一声巨响,洛笙的血在一瞬间溅了他满身满脸。

柳骞记得洛笙的力气很小,他有时连自己的书箱和画卷都搬不动,木质的椅子沉甸甸的,他不明白洛笙怎么能挣开他的手往一侧倒去,弩箭射穿椅背和洛笙的右肩,血肉洞穿的声响比他想象的要轻上许多,木椅摔裂,洛笙的闷哼轻不可闻,弩箭失了方向和力道,偏偏斜斜的擦过沈辞安手臂钉到对面的墙上。

猩红的血迹在地面上蔓延开,比他先一步回过神的道子将地上的洛笙抱起,血迹弄脏靴子的那一刻他才往前迈步俯身,伸出去的手并未碰到洛笙的衣摆,锋利的雪名剑直扎他的胸口,这回皮肉割裂的声响要清晰许多,他后知后觉的抬手去挡,沈辞安手腕翻转剑锋一偏,径直削去了他四根手指。

双眸血红的道子剑气狠戾,楼梯口又是一阵人声渲嚷,柳骞这才想起他背着刀,随之而来的男人乱发披肩半身花绣,同样狼狈的亲随拼死而来想护他走,柳骞被人架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洛笙倒在沈辞安怀里眉目温和,若非满身的血迹和肩头那个渗血的窟窿,就真的像是安稳睡去了一般。

沈辞安只字不发,他将洛笙交于郭燃便提剑去追,被洛笙夸过好看的素白布衣在他跃下之时纷飞作响,他循着柳骞的踪迹追了数日,亲随五人和帮会支援四十六人尽数杀尽,柳骞双手斩去抓回送于李君澜麾下的刑堂,他一人处理完所有琐事才回去暖阁。。

一月有余的时日让洛笙从鬼门关熬回来,郭燃与李君澜没有闲心同他算账,更没有阻拦他去探望洛笙,可他自己却不敢与洛笙相见,而自此之后的数十年里,他再没穿过红白两色的衣衫。

第11章

柳骞为了这一局倾尽所有,他本就是浩气盟中遭人诟病的存在,无非是凭着战功和势力才能站稳脚跟,昔日靠他坐稳位子的指挥早已对他暗藏杀意,与李君澜交战是柳骞的孤注一掷,他耗尽自己的兵力弃掉仅剩的城池,为得只是将洛笙夺回身边。

他同时还算计着给洛笙身边的人下毒,他原想着在暖阁的熏香里埋上第一味毒引,余下的几味药则趁着李君澜和郭燃在军中时找暗桩放进他们的吃食里,可笑的是这份奇毒还是洛笙帮他得到的。

他与洛笙在一起的第二年,洛笙曾救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苗人,他那会忙着攻城掠地腾不出空留意房里的事情,洛笙一个人在军医那里偷拿点东西,再去厨子那偷两个馒头,忙忙碌碌七八天捡回一条人命,苗人以秘藏之术报救命之恩,一方破布写着晦涩难懂的苗语,洛笙看不懂就给了他,他起先没当回事,战后闲暇的时候他亲随中有人懂苗语便顺手帮他译出,三种毒药三种救命药,全是罕见的稀奇方子。

洛笙两种心法皆是只通皮毛,被他困在身边更日益荒废,那些药方就连洛笙只是零零星星的记得一点,柳骞这一步棋原本天衣无缝,可他始终记不清洛笙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连洛笙对何种药物有排斥反应都不清楚,毒引让洛笙起了半身红疹,若非这一异常,洛笙也想不起来当年的那张药方,他的第一步棋就输了,输在了他对洛笙漠不关心的过往上。

洛笙的情况好也不好,弩箭贯穿肩膀,他骨架细窄,箭头擦着骨骼过去将血肉洞穿,经络不可避免的伤到了,骨头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流失的血量太多,洛笙本就体虚血亏,郎中赶到之前郭燃只能咬着牙将手指塞进他的伤口里替他止血。

洛笙伤重昏迷的时候也很乖顺,他一动不动的依偎在郭燃怀里,呼吸微弱到很难被人察觉的地步,贯穿伤需得将药棉浸透伤药塞进伤口之中,血肉模糊的一个窟窿很难处理,郭燃在第一次包扎的时候尚能维持一点理智,他知道自己若有半分差池洛笙就会倒在他怀里失血而亡,沈辞安去追柳骞,李君澜迟迟未归,他是唯一一个亲眼看着洛笙奄奄一息的人,他只能逼迫自己记下郎中的每一个动作,高度紧绷的神经让暂时他无暇顾及太多感情。

李君澜追查了与郭燃相反的方向,等收到消息再快马赶回已是当天深夜,他推门进屋的时候刚好错过方才鲜血淋漓的场景,地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擦拭,李君澜卸下甲衣走到床边,郭燃抱着洛笙坐在床头不肯撒手,若仔细去看就能看清那双足以震断铁枪的手掌还在隐隐发抖。

他们相顾无言整整一夜,洛笙被棉被包裹得几乎看不见了,清秀惨白的面容没有安睡时那样温软,郭燃始终没有放他躺进床里,月悬中天的时候外面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李君澜仅着暗红的里衬却觉不出一丝凉意,他犹豫许久才掀开被角想看一看洛笙的伤,白色的纱布绕在洛笙单薄的上身,自肩头到胸口,一圈圈一层层足以充当一件贴身的衣服。

他与郭燃皆是经历过无数厮杀的人,艰难之时茹毛饮血的行径也做过,他们甚至都亲手杀死过背叛自己的旧友或情人,有时用刀给一个痛快,有时就生生以拳脚将人打死,他自己曾在血战中咬死过身上的敌人,犬牙撕扯咽喉,血液喷溅在他脸上,尚能跳动抽搐的喉管被他咬在齿间,他们见过无数次血肉模糊的场景,可当这些东西出现在洛笙身上的时候,即使是已经被层层纱布包裹妥帖,他们也无法接受。

洛笙意识全无,他陷在无尽的黑暗里,大量的失血让他无法苏醒,好在伤药和补药能灌下去,天气寒冷伤口发炎化脓的可能几乎为零,他只是虚弱的厉害,积年累月的病症在他重伤的时候一并窜出来捣乱,他偶尔会咳一点血,旁边若无人按着他身子伤口就势必会被牵连到,李君澜同郭燃一样不敢合眼,他们轮流守在洛笙床边,另一个只有在守着药炉等药煮好的间歇才能勉强眯一会。

客栈上下被恶人谷的人手围得水泄不通,沈辞安带他落脚的那处老宅也被找到,里头还有一些日常的用品,郭燃看过之后愈发恨得牙痒,他与李君澜是信了沈辞安会将洛笙照顾好才让他单独行事,且不说洛笙被柳骞劫走是他疏忽,但是老宅那番简陋模样就足以他在心里将沈辞安揍死个千八百遍。

洛笙的衣物被褥是他们从头置办的,照理说洛笙伤成这样他们本不该在去考虑这些杂事,两个人彼此都清楚他们是在逃避,他们需要一点别的事情来转移这种铺天盖地的后怕,压抑之极的房间里洛笙躺在那人事不省,这一切都是陌生的,洛笙不会蜷缩在他们怀里怯懦却主动的献吻,不会试图笨拙的平衡几人之间的关系,不会用那种淡淡的笑欢喜他们的归来,他们仍然待在洛笙的床边,却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的将他抱进怀里揉搓一顿以诉相思之苦。

他们从前担心过洛笙的身体状况,可那只是怜惜和谨慎,他们珍惜洛笙的存在,心疼的他身子,注意照顾他的旧症旧伤,从未想过会有险些生离死别的那一天,他们可以将罪责退到沈辞安身上,可他们又都清楚若能早一日看透柳骞的把戏,事情绝对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伤口需得五日一换药,无法逃避的事情横在他们两人面前,洛笙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照例是郭燃将洛笙抱起,李君澜小心翼翼的剪开层叠的纱布,里侧的纱布凝着干涸的血液,没什么变化的伤口狰狞如初,深红色的贯穿伤可怖丑陋,药棉阻隔杜绝黏连的可能,也使得伤口异常凄惨,细长的竹签需得将药棉挑出来再塞进新的,郭燃指望着李君澜能比自己手稳一些,毕竟他这些天端药都时常弄洒。

洛笙睫毛纤长,紧闭的眉眼被烛光晃出了一小片阴影,他安安静静的倚在郭燃怀里,乖顺到极点的青年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曾疼醒,他只是发出了断续的呜咽,痛极时才有的动静因为太过虚弱所以听上去只是轻轻的气音,他穿不了亵衣,包扎的纱布尽数拆下,赤裸的上身苍白如纸,柳骞留下的指印还是有些扎眼。

李君澜眉头紧锁,他在自己身上料理过同样惨烈的伤口,十七八的时候他被捅穿了左腹,情急之下只能亲手将肠子塞回伤口之中,事后军医万分庆幸的说他命大,他那会还很年轻,就顾着逞英雄装铁汉所以根本不记得疼。

洛笙那么瘦弱单薄,平日里划伤个手指都要几日才能愈合,他手上不稳将竹签送得有些偏,陷进伤口里的药棉蹭到了创口内壁的皮肉,洛笙在郭燃怀里打了个哆嗦,哑不可闻的哀呼正剜在他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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