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啊,何况你短头发也好看!”陆清远干脆就熄屏关了游戏,徒留吊胳膊的小胖子一旁瞅着他懵逼,单手抄起背后的枕头朝他丢,“短发特别朝气,显得人有气质,现在女生好多都剪短发。”
彭小满绕过床尾冲小胖子比禁声,弓腰帮他捡枕头,伸手捏他肉墩墩的月饼脸。
苏起把一半头发挽到耳后:“就你一个么?”
“我姐刚出去买饭。”陆清远伸手去够边上的床头柜,李鸢替他拉开门,他指指柜底:“底下有纸杯,门后面有饮水机,你们倒水喝呗。”
“我妈马上就跟我爸办好离婚了。”
陆清远手一弹,一拳磕在低头下去的李鸢的鼻梁骨上,不设防,给他砸了个眼冒金星。
“嘶。”李鸢低头捂着眼抽气,忍着一嘴的你他妈。
“你——”陆清远扭头。
“我们家一定会赔医疗费的,我妈在筹了。”苏起看着陆清远蜷着的脚尖,突然语带哭腔,却强自控制着气息平稳:“我很谢谢你,但又很害怕,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补偿你。”
我又不要你补偿,傻姑娘。
我呼了你爸,他推我下楼,是我倒霉催的寸呐,跟你有个鸡毛关系?
彭小满是真无辜,你跟他道歉还行。
体育考不了我复读一年冲文化课呗,恕我直言三本够我使了,哪条路不是路啊。
你不喜欢我可以,可我别成了你的愧疚和负担啊。
你别因为这个记我一辈子啊!
陆清远在心里大肆呼喊完一番,心想,我可真他妈是个情圣。但他嘴上沉默,一句没说,是因为这话,对不起爹妈。
替彭小满换药的,还是上次那个清创的那个男医生,彭小满拿着挂号单进去,李鸢跟在后头,他看了一愣,上来就是一句:“哎,吴彦祖。”
彭小满的甲盖一点儿还没长起,仍是一片肉红,用无齿镊揭开纱布,裸出凝着一圈儿褐色血痂的创口。医生快速检查了伤口是否有细菌感染,或出血化脓,局部浮肿的状况,确定没什么大碍,问了几句常规的,便麻利地替彭小满换好了新的敷料,外包固定,也叮嘱:“还是别沾水,药可以不吃了,新指甲长得慢,别着急。”
出了医院换药室,李鸢冷不丁舒了口气儿,就跟老驴卸了磨似的。彭小满拢拢书包带,听了一乐:“练憋气儿呢?什么神功啊少侠?”李鸢瞥他一眼,不接话,彭小满便见好就收,趁着没人往他脖子上勾,照着他右脸吧唧就是响亮一口:“一点儿都不疼了,真的,我发四。”
“发五百你也是该疼够了。”李鸢叹了一声:“求你以后别这么没谱。”
“我靠。”彭小满笑:“林叔叔该为有你这样儿的儿子感到羞耻,我见义勇为一说我没谱?不带这么打击积极性的啊。”
“那今天要躺床上吊着腿,”李鸢冲他眯了下眼睛,“下周打十四根钢钉的是你,不是陆清远呢?”
彭小满手揣在衣兜里,出了住院部,望着西沉在急诊大楼那头,加了柔光的一轮橘色的太阳:“那也是英雄。”
“真在意你的人,是不会想让你做英雄的。”
彭小满没说话,低头不知想了些什么,等到一脚踢飞个石子儿,才抬起头看着李鸢笑了笑:“我敢说,你把这话说给林叔叔听,你俩关系能缓和一半儿。”
“我跟他没必要缓和。”李鸢低头也找了颗石子儿,踢得没彭小满远:“本来就没什么。”
“少装蒜,你和林叔叔算我见过最中国的父子。”
“那你是没见过游凯风和他爸,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懂么?”李鸢侧过头朝他笑:“你家真的是模范。”
“我家是给唬怕了。”
“怕?”
葛秀银也跟李鸢提过“怕”这个字儿。
“什么东西快没有了,你就会突然发现它的好,然后心有余悸,然后特宝贝地珍惜,是这么个怕法儿。”
“照你这么说,我宁愿不要,不担这个风险。”
“我们这都是偶然的,不是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的,这叫……福祸相依?”
“所以你更要靠点谱,以后别再干这种没准儿的悬事儿,别让我福祸相依。”
“靠。”彭小满服了,“白逼逼半天,你是怎么拐个大弯儿又把话从高架上给我绕回来的?”
李鸢不解释,他看彭小满的虎牙,看他的眼睛在夕阳里熠熠发亮,骤然情悸,很想跟他拥抱着接吻。大街上净是行人,没招儿,强忍着,舔了舔嘴巴:“陪我去买件衣服吧,转秋都没得穿了。”
高中男生穿衣打扮,时常用力过猛,过犹不及。辣眼的风格大致四类:娘炮,乡非,地痞二流子,妈宝。
比起游凯风剑走偏锋,四者之外,怎么骚怎么来的堆砌名牌儿原创式“射击靶子”穿法,李鸢的风格,简洁随性,观赏体验极佳。一,得益于他身高腿长,一衣架子的身板儿还外加张爆灯的脸,哪怕打扮成小黄人,那也是个帅冒了油的小黄人;二,审美良好,虽然一身上下无外乎就是优衣库、GU这类的平价品牌,但单品风格统一,有章有法,绝不胡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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