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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要接近凌晨，如果是以往，卫城尚未受伤的时候，再不过多久，便到了他一贯起床的时间了。

他未受伤之前，每日都会早起习武，在军中时，他会跟着军士们一起操练，但他现在有伤在身，他也不再那么苛求自己一定要那么早起。

况且，这些时日，他都会做梦，虽然没有真的梦到什么东西，但做这个梦，让他很留恋。因为这实在是一个很舒服的梦。

但此刻，这知府府中，很热闹，他也没有入睡。

这此时日，他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昨夜未能克制住自己，一时心痒，练了会儿武。

没有练完，不及平日训练量的一半。

所以，虽然练过之后，伤处有些不适，他也并没放在心上——因为他心里舒畅。

但是，到了半夜，在外间伺候的小五将他唤醒，还着急忙慌地去叫来了大夫，最后动静大得知府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忙到此时，他的伤口重新包扎过后，人才一一散去了。

他无话可说。毕竟源头出在他自己身上。

小五这样做事，虽然有些失了稳妥，但，可以谅解。虽然他出事，会有很多人感到高兴，但他们却也不得不作出个伤痛姿态。

小五作为他身边的人，照顾不力的罪责，是如何也逃不掉的。

至于走漏消息——想必他想要的消息都已经收到，走漏点消息也没什么不可。

风声鹤唳、打草惊蛇，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

牧州城，城里仍然是那一派繁荣的景色。贩夫走卒一大早便是形色匆匆地出现在了街头，将集市上渲染出一片嘈杂的声音。

知府大人府上采购的下人也已经来到了集市上面。

府里来了贵客！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贵客。

龙子龙孙，当朝王爷，前靖勇大将军。

这些身份，无论哪个，都值得知府府中上下严阵以待。这样尊贵的身份哪里容得一丝懈怠？君不见他们的知府大人都让出府邸，扫榻相迎吗？

所以一大早的，管家便让他们来集市上，寻摸些平日里不常见的食材。若是有些今天刚运过来的海里的吃食自然是更好。

不过，牧州这个地方，虽然在地志上是涵着一条大河分支的，但是这港口却还距离城中尚有一段距离，所以这些海里的东西要送到城里却是还要一段时间的。

贵客上门，知府大人府上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支使着忙得团团转了。这几个下人也是还要紧赶着回去忙活，只能托了卖海货的小兄弟，等会化货来了，挑些好的送到府上去，若能有些稀罕物，一定要留下来，别给卖了去。

领头的大丫头定好了海物，又带着这几个小厮在集市上盘绕了一圈，零零碎碎又买了许多东西，方才带着已经拿不动的几个人往回走去。

就是这样也已经是精简过了，平日里惯用的那些食材还是由着卖家给送到府上去——不过一通殷殷叮嘱也是少不了的。

待到他们走没了踪影，集上相邻的小贩才低声地打听、谈论起来。一些知道点情况的便做尽了骄傲的姿态，做出一副不可与他人言说的模样，神秘兮兮地八卦起来。

“大姐儿，”几个小厮也殷勤地向着领头的丫头打听着内幕消息。

毕竟不过是府里的下等奴才，府里来了贵客，他们只好好伺候着便罢，反正无论是尊贵或是更尊贵，于他们也没什么不同。他们不会近身伺候，更不会有哪个主子会来给他们解释个什么。

平日里要想少犯点错处，少触点贵人的霉头，也是全仰仗着大丫鬟、老嬷嬷们提点着罢了。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总比他们知道得多些。

虽然这位“大姐儿”也不是特别近身的人，但也要比他们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该知道的事情多知道一点，有时候可以救命。

“大姐儿，这府里这位贵客……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啊，府里竟然这么大阵仗？”

大丫头缓了点步子，觑一眼竖着耳朵的几人，边走边压低了声音说话。

“这当然是个顶顶尊贵的客人。”天下比他更尊贵的没有几个。“本来这位贵人的身份是不应当泄露的，但是为了叫你们晓得这当中的厉害，不要做些不当的事，犯到贵人身上，我倒是可以给你们说一说。但是这个中关系，你们自己斟酌着，敢有多嘴胡说的，要仔细你们的性命！”

几个人口中连忙喏喏称是，同时作洗耳恭听状。

“——这贵人便是当今圣上的第六子，与太子殿下和硕王一母同胞的六王爷。”

话头一落，几人便都是神情一肃，心下纷纷了然。

“不过，这六王爷不是刚刚领兵打了胜仗吗？怎么却不声不响地竟是跑到咱们这地界了？”

“闲言少叙！这些事不是该我们议论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