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荫凉的长廊里,久久无语。
“你有什么办法吗?”林彦斌轻轻地问,好像怕惊扰什么。
“有。”程澈看着林彦斌惊讶的眼神,缓缓拉起袖子。
交错的伤痕和淤青深深浅浅地分布在程澈白皙的手臂上,有的泛着新长出来的粉色,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渗血。看得出每一道伤口划下去都用了不小的力气,可见下手的人有多么痛苦。
“你这是……”林彦斌眉头皱起。
“你看,我还没成功。”程澈淡淡地微笑,“不过,我想很快了……”
“这样没有用。别做傻事。”林彦斌摇头。
“对我稍微有点用。”程澈盯着远处的某一点,轻轻地说,“你知道吗,上一次我给试验室的孩子顺了点面包进去,被发现了,当时段明宇竟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我冷笑。后来我知道,那些孩子被转移走了,进行别的试验,更残酷的……”
程澈把脸埋进手心,“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没有用,怎么样都是在害他们。”
林彦斌长长的叹了口气。
周一早晨7点。程澈迈进实验楼的会议室。气氛好像有点不同寻常,几位导师坐在一起压低声音聊着什么,时不时向门口瞥一眼。
人渐渐到齐,长桌顶头的主位还空着,平时坐在那里的段明宇此刻坐在右边第二个位子,低头翻看着什么。
是什么人要来?
几分钟后,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西装革履年轻人走了进来,黑色的短发整齐地梳成背头,那双丹凤眼扫视全场,在程澈身上停留一秒,露出一丝笑意。
程澈如坠冰窖。他听不见那人说了什么,也听不到周围人嗡嗡的议论声。
陈郁青。
那人镇定而落落大方地迅速将会议带进了主题,“大家知道,研究计划的项目和陈氏制药的科研所有着密不可分的合作关系,我们很欣慰,在有了新的同伴的帮助下,研究成果取得飞快的进展,我跟董事会在商讨后做出以下决议……”
竟然是你。程澈苦笑。一切都解释的通了。每次见面时陈郁青欲言又止的劝慰,以及谈话时他躲闪的目光。
程澈静静地看着陈郁青挺拔的身姿,俊秀的眉目,不断开合的嘴唇,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把他钉死在原地,不得超生。
程澈不记得他是怎么开完的会,陈郁青在会议结束后拦下他约他吃饭,程澈随便找个了借口推辞了。
“郁青,算了吧。”
陈郁青想不到的是,这是程澈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风在轻吟,和着树叶沙沙的伴奏,程澈的内心在来到这里后前所未有的宁静。
既然不能拯救,那就一起沉沦。
他靠在墙角,握紧了手里裁纸刀。手没有抖,稳稳地架在了脖颈的动脉处。
没有想象中的难。他微笑着,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陈郁青惴惴不安地在走廊里踱步。程澈的表情让他心惊,他带着微笑看向自己的眼睛那么美,可是却盛着浸透骨髓的悲哀。
不管了,他考虑再三,决定去找他。
他找人打听了程澈的休息室,大步跑着。
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整个房间,程澈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裁纸刀掉在地上,脖子上长长的口子丑陋地外翻着,还在汩汩地涌出鲜血。
“程澈!!!”
陈郁青踉跄着跪倒在程澈身旁,脱下外套将程澈的脖子包住,血液很快染透了他的西服。他感觉到怀中的人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他从来没有这么希望将什么东西紧紧抓住在手心。
门口有人聚集过来,陈郁青风度尽失地咆哮:“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啊!!”
“……”
陈郁青将头发拢到耳后,揉了揉发红的眼眶。
“他死了吗?”成茵茵颤抖地问出这句话。
“当时没有。”陈郁青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抢救回来的第十天,程澈在护士不注意的时候生生扯开了脖子上的缝合线。这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成茵茵捂住了嘴巴。成贺东的脸上也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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