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和老九挑戒指。”谢明夷见二人握了手就都不吭声了,便忙着打圆场解释起来,说着,也合上平板电脑的保护套,合上之前的一刹那,吴酩注意到那的确是一张珠宝网站的页面,琳琳琅琅一堆闪亮的方格,“戒指?你俩?”他下意识问。
“不要误会,是给我阿姐挑。”黄煜斐放下烟,舒缓地笑了,下巴指指谢明夷,“这家伙好着急,一定要下个月就结婚。”
谢明夷也笑:“你好像还不想认我这个姐夫嘛!”
黄煜斐挑起眉毛,还真就不否认,靠着窗看海,一半身子照在阳光下,继续吸起烟来。
看着谢明夷略显尴尬的模样,吴酩默想,真不容易终于追上了啊,又想,你可算知道点不好意思,不再像以前那样专门拉着审美好的祝炎棠给自己女神挑东西。
而另一边,眼看着老板说起了私事,Brit自觉退了出去,把门悄悄带上,吴酩回头看他一眼,心里则是忽然一慌——跟这儿打哈哈挺像回事,结果正事还没提呢!刚想问句“你真是黑社会?”就被谢明夷抢先开了口,比先前好像少了些顾虑,“刚才讲的,谢家这两年把黑的都洗到黄家去了,各种关系也没有再继续打理,如果要来硬的话,还是要看黄家,比较保险,”他的转椅也滑到窗边,挨着黄煜斐,他叠起双腿,“老九最近把一见钟情娶进家门,心情很不错。这种小事还是愿意帮忙做的吧?”
黄煜斐这才有了点反应,不再直勾勾盯着二十来层楼下的大马路,笑道:“也好啊,还谢老板一个人情,不要总是记恨我上次同阿姐吵架,”他掐灭烟,丢进纸篓,抬眼问吴酩:“大概描述一下?老大叫做什么知道吗?”
“豹哥!黑瘦,自来卷,四五十岁的样子。”
“嗯,香港大概有一百个豹哥,澳门再有二十个。”黄煜斐幽幽道,低头看了会儿手机,那件原先是红棕色的衬衫,在阳光下越晒颜色越正,缎面莹莹的,都要烧起来了。吴酩紧张地盯着他,只觉得这人内里应该挺癫的,可面上又没毛病可挑,心想,还是给祝炎棠发条消息说一下现在的情况比较稳,结果没来得及行动,忽见黄煜斐绕过桌子,把手机直接递到自己手里。
粗略地一滑,邮件里拍着几十张图片,他独独给吴酩点开看了一张大图,问:“是他?”
“是,”吴酩怔怔道,“……猜得也太准了,一发中。”
“凭感觉挑的,因为看他觉得最欠揍啦,”黄煜斐收回手机,又翻了翻,还是笑着,“又是高利贷啊……豹哥只是个马仔呢。”
果然。“跑腿儿的?背后还有大老虎?”
黄煜斐耸了耸肩,认真看着吴酩:“是大苍蝇。他们以为,掌握祝炎棠不能够公之于众的过去一天,就可以要挟你们一天,价码也越抬越高,事情也越做越过分。”
这话正好戳在痛处上,吴酩咬着嘴唇,不说话。
黄煜斐倒是一身轻松,又踱回窗边看马路:“不用紧张啦,这种威胁手段未免太小儿科。明天就可以连根办干净,不会再有人敢提那件事一句,也不会再有人偷拍你们,跟踪你们,赖皮找你们要债,”他普普通通地说出这些话,又普普通通地活动起肩膀,“完成之后需要把照片发给你们看看吗?”
“要。”吴酩斩钉截铁。
沉默的谢明夷哈哈大笑起来:“老九,你不怕吓死人家小孩子呀!”
黄煜斐则轻轻吸了口气,敲敲窗户道:“他来了。”
谁来了?怎么说得跟外星人降临亚欧大陆一样神秘,听口气,又好像在幼儿园等到老妈来接的小朋友一样,那种单纯的快活。吴酩简直听得一脸懵逼。谢明夷则是听得懂的样子,起身整了整西裤上的褶,道:“那戒指下次再挑,我送送你们,宝仪也有来?”
“哈哈,当然。”黄煜斐率先推开房门。
于是,也没管隔壁的娃娃脸和豹哥现在如何,也不知Brit此时身在何处,吴酩就这么跟着两个半陌生的家伙踏上长长的走廊,往电梯走去,一路上,阳光从两侧的会议室照过来,让人莫名有种释怀和鼓舞的感觉。
这就没事了?处理干净了?说会吓死我,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处理方法呢?吴酩默默看着黄煜斐手臂上搭着的风衣一角,随脚步轻轻颤,心里轻松到诡异,到不真实。这年头,光有钱果然是没用的,他得出结论,你还得让别人不敢惦记你的钱。
那么,在北京组织个自己的黑社会队伍……吴酩拧了一下大腿。他暂且没疯。
胡思乱想地就到了电梯前,黄煜斐还挂着刚才离开办公室时那副纯良的笑,敲着手机好像在给人发消息,谢明夷则疲惫地揉起眼角,看那黑眼圈像是又加班熬了通宵,吴酩在这沉默中倒也乐得自在,琢磨着到时候怎么跟祝炎棠说清楚以后什么也不用操心了,忽听“叮咚”一声,门打开,祝炎棠站在里面。
吴酩脑子一僵,眼没花,的确是他,身后还站着一脸菜色的Brit。“抱歉,”Brit走出电梯扶住门,看着身前几位,“我刚才下楼接祝先生……”
话没说完,他就被从后面拨开,祝炎棠眼睛血红血红地,谁也不理,只是跨出电梯一把拽住吴酩的腕子,吴酩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被他拽进去。一道门,缓缓地合上,什么招呼也没有打,就把其他隔开。透明的密闭的空间中,只有吴酩和祝炎棠,以及盐溶液一样的阳光。
他们一同匀速下坠。
吴酩看着祝炎棠,看他胸口一起一伏,看他充血的,干燥的,却像是马上要滴下泪的眼,排练不化妆,他干净得就像包围他们的玻璃。
这样的祝炎棠太陌生了。
人的脸,看浅了是皮囊五官,深一点,是骨骼架构,再往最深处去,则是阅历,是他经过的人事。祝炎棠无论演戏还是生活,无论狂笑还是恸哭,情绪再浓,再到位,也藏不住一股氧气般的云淡风轻。因为他皮肤下是太丰富的经历,也是太浓的疲惫,刀尖和金银都太早砸在他头上,他的心脏似乎早就沉得不能被撼动,只是一板一眼地履职跳,这反应在外,就是自如,就是收放有度。
也正因如此,所有导演都说他情绪拿捏极准确,不多不少,不蔓不枝。
而今,不提收放,不提拿捏,他甚至不能控制嘴唇的颤抖和眼神的狂涌,而这失常,则把吴酩的心脏紧紧攥在五指之间。
“祝老师?”吴酩口干舌燥地问,“怎么了?”
“……”祝炎棠默然盯着他看了几秒,他们之间隔了海湾,隔了匆匆挤过的,拥满游客的渡轮,隔了快要失心的焦虑,以及猝不及防,这是无限漫长的几秒。祝炎棠眼睛更红了,蓦地将吴酩抱住,死也要按进怀里一样,“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我他妈的……”他竟然是哽咽的,那把拥抱,也带着隐忍的颤抖,“我他妈的以为他们要动你!”
“动我?”
“我下台,回准备室,所有人都说你被带走好久,还有说看见往停车场去的,”祝炎棠咬牙切齿,指甲都隔着毛衣嵌进吴酩的后背,“跑去停车场,完全空的,Brit也不在,给你打电话,不接通!”
“哎呀,”吴酩脸蛋一下子松软下来,他吸吸鼻子,抬手拢住祝炎棠的后颈,轻轻地捋,“我错啦,当时就是不想碍着你排练,刚才也没看手机……那群家伙,的确想动我来着,但Brit应该也跟你说了吧,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祝炎棠颤了颤,松开他,双手掬起他的脸蛋,一寸一寸地看,“我要查一下,”他平静下来些许,半眯起眼凑过去,将碰未碰的,像要亲吻,“我必须检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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