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面对周北南的问题,徐行之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太极:“怪不得他叫我速战速决,把重光杀掉。如果我不杀,他便要我也在蛮荒里自生自灭。”
周北南呸了一声:“瞧瞧你教养出来的,什么兔崽子师弟。”
徐行之回敬:“你说的兔崽子,是孟重光还是九枝灯啊?”
周北南不客气道:“两个都不怎么样。”
有了原主记忆打底,徐行之跟人聊天都有几分底气了。
他很想说你周北南不也被关进蛮荒大牢来了嘚瑟个屁,但周北南却先于他发了难:“这些年你是跟九枝灯生活在一起吧?”
徐行之:“……为何要这么问?”
“现在整个风陵山都归了他了,孟重光又被他扔到监牢,他难道会舍得放你走?”周北南一脸暧昧又讽刺的笑容,“……你是和他谈崩了,他才逼你来杀重光的吧?”
徐行之被周北南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总觉得周北南话里有话。
……大家都是师兄弟,怎么自己这个大师兄倒像是这两个倒霉师弟养的兔儿爷似的?
不过细想想,周北南这推测也不算是无的放矢。
为免还要费心劳力编织更多谎话,徐行之图了个一劳永逸,顺着他的话道:“差不多吧。”
话音刚落,房门外便传来轰然一声闷响,继而是砖石粉沙般簌簌落地的碎响。
周北南跳起身来,去查看情况。
徐行之突然有了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他爬起身来,随他朝外走去。
周北南是游魂,直接穿透门扉走了出去,而徐行之跟在他身后打开门,稍稍耽误了点时间。
开门后,发现周北南站定不动了,徐行之的不妙预感随之水涨船高。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徐行之喉头狠狠一噎。
门口空无一人,然而,原本完好的雕花石柱有一处恐怖的人形凹陷,可以清晰地看出刚才那里曾趴过一个人,正面朝着房间门。
更恐怖的是,人形侧前方,还有五道无比清晰的手指抓痕。
指痕拖了老长,上面石屑翻卷,一看便知道刚刚偷听的那人是在多么愤怒的情绪下才留下这道抓痕的。
想一想刚才二人谈论的内容,想一想异响产生的节点,再想一想在这座塔内谁会有这般强悍的力量,不难推测出刚刚趴在外头偷听的人是谁。
周北南用极富同情的语调对僵硬的徐行之道:“节哀。”
徐行之早被“世界之识”告知,孟重光对原主执念过重,但亲眼看到这道可怖的宣泄痕迹,徐行之的腿肚子还是有点转筋。
当孟重光转进囚禁兽皮人的小室时,骨女正在为昏迷不醒的兽皮人诊疗。
孟重光进去时一没踹门,二没出声,但骨女抬头一望,心中便有了数,问道:“谁惹你了,气性这么大。”
孟重光咬牙切齿:“我没生气。”
骨女说:“我看你快气疯了。”
离了徐行之,孟重光便将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脸摆了出来。他走上前去,用脚踩上了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兽皮人脑袋:“师兄叮嘱过,别叫他死了,他怎么还没醒?”
骨女:“……你把他打成这样,不就是想叫他死吗。”
“他难道不该死吗?”孟重光的表情微微有些懊恼,“他害我失态,在师兄面前动手,坏了我在师兄心目中的形象。”
骨女:“……”
孟重光脚下又加了些力道,碾压着兽皮人的脑壳,冷笑道:“……他这回还算命好。若是他伤了师兄一毫半厘,我必定把他的骨头抽出来磨碎了做茶杯。”
骨女也不怎么怕他:“想叫他活命,你倒是先把脚拿开。我好容易稳住他的气脉,你再踩一会儿,这口气也被你给踩没了。”
孟重光跟她闹脾气似的,一只脚稳稳踩在兽皮人脑袋上,一副我不撤你待拿我如何的架势。
骨女也不理会他,指尖泛起绿光,沿着兽皮人泥巴似的椎骨一一摸过,免不了抱怨道:“若他只是皮肉之伤便也罢了,把伤势转到我身上就是,可他伤成这样……我只能尽力为他续命了。”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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