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让人讽刺的是,我却再不快乐,浑身热血渐渐沉寂,孑然一身,天地偌大,却再无一人可称之为对手,再无一人可称之为朋友。”
“你走之后魔族发展很快,出了一个叫做封离的少年君主,一招一式有尔父之风,十分棘手。我们有过几次大战,但我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
“我开始想你,难以遏制地想你。想起了我们做朋友时的形影不离,金樽浅酒;想起了我们做对手时的争锋相对,兵戈相就;想起了我们做敌人时的毁天灭地,九天挥芒!还有……我至死也忘不了的……”
“我们的初识!”
“那时的你,少年青涩,还不是后来那个天下闻名的阵法师。我也不是如今黄袍加身的天子,只是初逢宫变的一个狼狈不堪的逃亡皇子罢了!”
“我一路向南,仓皇如惊弓之鸟。后来周围护卫死尽,却又遭遇了魔族的暗杀围攻。”
“之后,我就遇到了你。一身白衣缥缈出尘,浸透月光。明明年岁尚轻,资历不够。明明没带任何兵器,自身难保。但你偏偏要逞勇斗狠,生生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路来,带着我逃之夭夭。”
“你带着我荒山野岭奔逃数月,之前我们明明互不相识。只是初见,因为一时兴起的相救,你就可以轻易付诸于性命。”
“我把你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你明明与我年岁相当,挡在我面前时却如一座山一般可靠!一路前行,躲避追兵。你教会我怎样在险恶的境遇中生存。捕猎采食,识认百药,驱除蛇虫,躲避野兽。怎样消弥己身痕迹,让自己过的更好。我发现你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会。偶尔的闲暇中,你还毫不藏私的教给了我你的拿手本事――阵法!”
他几乎是微微苦笑,“其实,准确来说,你还算是我的半个师父,你也许从来没想过,最后会死在我手中吧!”
路无尘的确没有想到,所以他也忍不住为之暗暗摇头。
“最后一次,我们在脱离莆泷境进入沧明之野的前夕,我们遭遇了从未有过的最大一次围攻。魔族刺客状若疯狂,玩命一样缀在后面追杀我们。”
“最后,我们被围在一处断崖上,我受了重伤,你把我悄悄藏在崖下一块小小的凸石上,树木的枝叶和小小的法阵掩去我所有的踪迹。你独留在崖上,负手而立,面对围过来的层层叠叠的魔族刺客,毫不畏惧,蔑然朗笑!那时,夕阳晚照,天穹地苍。我只记得了你的浩然正气,水远山长!”
“那时,你面对多你数百倍的敌人,仍是那样的无畏与嚣张!你立于清风,背于日月,指尖法阵紫芒锋芒毕露,群山为之肃穆。你一人一身,往来敌阵,血污满身,遍身骨肉翻卷,几无完肤。但谁也没在你坚毅的眸子里看到放弃两个字。那时,我清楚地听到,他们恶狠狠地质问,我在什么地方……”
“你怎么回答他们呢?我记得那时,我一时紧张地忘记了心跳,时间停滞,好像过了一世纪那般长久!”
“丛林惊起,万鸟群飞,你忽起的清朗长笑一时几乎直破云霄!”
“你说:男子汉在世,顶立青天,俯于云海,一言重诺,至死不负!所以,你们一起上吧,今日我血流不尽,你们必定——尸骨无存,魂魄难返回故乡!”
“我死死的捂住了嘴,眼泪难以遏制地从脸上落下,流进了嘴里,苦的有些发涩。那时我就有预感,隐隐觉得,也许我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达到你所在的高度,我无法超过你,哪怕穷此一生!”
“我不知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再醒来就已经身处舅父所在的王府,他们说是你送我回来的,却说什么都不肯留下。后来听舅父说,青云崖顶,你那一战,以一己之身,灭敌数百,一时名扬天下!”
“此后再见,便是二百年之后了,那时,我已经是当朝太子,你也是征西将军,身份悬殊,我本以为你会忘了我,却没想到你会请我喝酒。”
“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畏强权,却也不理会任何流言蜚语。从始至终,顺从于心罢了!此后,我们做了上万年的朋友,又做了数千年对手,最后,做了三百二十六年的陌路人。你从来没想到吧,你的一点一滴,我全部清楚的记得,你就像我的梦魇,我做梦都想要超越你!”
“我本以为,我只要杀了你,这个梦就算醒了,可是没有。我没想到,自你死的那日之后,你的一切都成为了我的噩梦,我悔的几乎心都要挖出来!所以无尘,我愿意倾尽一切,然后换你回来!”
“我用了三千年网络天下奇珍,才铸成了这座大阵。又等了一万八千年才等来了这个孩子。你看见了吗?他从头到脚,从经脉到魂灵,没有一处不与你肖像,这将是你最完美的载体。所以我要召回你的灵魂,只要你与他为契,就可以回来了!”
“我将一切都为你准备好,可是这招魂大阵摆了一万三千二百年,炽魂烛也燃烧了一万三千二百年,我的血脉我的神力也几乎快要耗尽,可是,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现!为什么没有出现!”
他几乎要歇斯底里,声震苍穹。
“我不相信你的灵魂会被星河沙淹没,所以是你不愿见到我吗?路无尘!!——”
第39章 苍茫的诺言
星空魂海里,路无尘被苍冷而悲绝的声音所召唤,随着招魂香引,脚踩着层层魂阵,回转到这里。然后看到了曾经的朋友——朱紫衣!
他的面容苍白憔悴,满头华发被吹散在风里,神情中满是无法言说的悲戚绝望。从没与见过这样的朱紫衣,路无尘莫名有些难过,再仔细回想,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浩瀚的记忆中,竟从来没有对他多深的恨意。
他仿佛从来都未曾深恨过他。
路无尘竟然想不出原因。按说,他们多年仇敌,他杀死自己,并让自己的神魂放逐星海几万年,这样的大仇,应该山高海深,让他没齿不忘的。可是为什么呢?如今,他竟然看不得他此刻的自我折磨。痛苦如斯,这又有什么用呢?
路无尘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他与这人相识数万年之久,彼此欣赏,他一直珍惜着与他这份相知相惜的感情。
可这个人,在懵懵懂懂中,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自己的眼神,便不一样了-----
后来这人开始与自己争锋相对,然后便彼此折磨了很多年,互相避讳互相厌恶。但他绝对没想过这人最后竟选择杀了他。可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在自己死后最痛苦的,竟然还是他!
朱紫衣啊,真是个笨蛋!
路无尘有些无可奈何,他下意识走近了他特意为自己准备好的少年身体,细细望去,少年魂灵经络的确与自己极为相似,形貌也很符合自己的心意。说实话,他很是心动。
锥生零的身体极为残破,还后患无穷。一直这样下去,将来很有可能会让自己遭遇魂飞魄散的危险。可这个少年不同,他的身体很是干净,经脉骨骼也很适合修炼阵图。更好的是他的魂灵如今还很完整,一旦与他定契,自己神魂的损伤也可以得到很好的修补。看来自己在星空可能遭遇的一切窘况,朱紫衣他早已为自己思量打算好了。
简单来说,他如今只要与锥生零解开契约,入主这具身体就可以了,一个光明的未来,他完全是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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