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男……穿了西装……头发不长……完毕。”勇敢的向尸体扫了匆匆一眼,宫村
咽回翻上来的酸水,把大概看到的东西草草记录在笔记本上后,便指望可以马上退回后方去。
因他的行为而皱紧眉头,真崎在宫村收起本子向后缩时,不悦的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冷叱着将他用力推到了尸体的面前!!
“你在做什么啊!给我看清楚点!”
毫无预料的被狠狠揪着后衣领按到尸体面前,血污和碎肉夹杂着而模糊了的不能称之为“人脸”的完美景致肆虐的闯入宫村的眼帘,在他认清自己所看到的是什么的瞬间,伴随着扑鼻而来的尸臭,一股酸液由胃的底端翻腾而上!
“宫村?”即使心中不悦,但真崎还是很有分寸的手腕加力,令宫村苍白的俊颜保持在尸体上方十厘米左右的位置,不至于“亲密无间”,可他将这个姿势维持了近二十秒,还是没有从对方那里得到任何回应!
“宫村!”失望的低声斥责了一声,真崎缓缓松开桎梏对方的力道,而就在他的手谱离开那雪白的衣领的同时,原本僵硬的宫村突然跳起来,一言不发的捂住嘴,撞开挡路的所有警员,直直的冲向路边的草丛里——呕吐……
一时间,所有忙碌的警员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寻声望向吐得连腰都弯成了弓型的宫村“警部补”,以真崎为首的资深警员们纷纷露出了鄙胰的目光,不知是谁小声嘟囔了一句“懦夫”,那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尴尬气氛中,显得格外的响亮……
许久,真崎才默默地把无奈的视线由还在干呕的青年身上收了回来,出乎意料的白了讽刺宫村的警员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把精力转移到案件上面。
“……高桥,你们的发现是什么?”
“啊?”被点到名的健壮男子闻言,先是迷惑了一下,转而迸发出欣喜的笑容,恭恭敬敬的向抱臂而立,眉头深锁的真崎敬了一个礼,朗声答道:“真崎先生,我们在尸体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叠似乎可以证明其身份的名片,请过目。”
淡漠的点头,伸手接过男子双手奉上的物证,仿佛是想起了某些不妥之处,真崎迟疑了片刻,轻轻地叹息着提醒:“高桥,我现在是涩谷分属的警部,和你一样,不要再用以前在搜查一课时的称呼了。”
“可是……我一直把真崎先生当成自己的追随对象!不只我,很多搜查一课的同事也都是这么……”没有想到自己兴奋的表白换来了这样的答案,高桥惊讶又委屈的瞪大眼睛,趋前两步,焦急的调高嗓子准备反驳,但真崎却快他一步,冷冷的抢白道:“高桥!……我现在是涩谷分属的警部真崎捂,不要让我再重复了!”
“但……我明白了。”折服于对方的气势,搜查一课的精英纵使心中不满,还是嚼着杂陈的五味,老老实实低下了高昂着的头。
痛苦的望着那几乎瞬间失去了色彩的身影,似乎意识到自己微涩的眼睛泄露出了心底隐藏的感情,真崎僵硬的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把塑料薄膜封好的物证举到了两人之间,成功的挡掉了对方的视线。
“江永三,恩田株事会社财务科经理,住址是涩谷区……”眯起眸子,有些吃力的隔着反光的塑料薄膜读出名片上的讯息,真崎漠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法辨别的情感波动,冷俊的询问宛如射入人心中的一枚锋利的冰箭:“通知被害者家属了吗?”
“已经叫人去请了。”沉痛的把头垂得更低些,高桥不太自然的答道。就算他们是惯于和尸体及凶杀打交道的搜查人员,也还是超越不了生命突如其来的消亡所带来的压力,尤其是面对尸体时那种近乎被犯人当面嘲弄的挫败感袭来的时候……
“报告!被害者家属带到了!”不知是幸仰或是不幸,在令人窒息的沉闷开始在空气中弥漫之前,一声打破沉寂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被警察引来的女士大概有三十岁上下,中等偏瘦的身材裹着一身时髦的名牌套装,烫成碎卷的短发略微有些零乱。估计是已经从警察那里得知了发生的悲剧,她那双细小的眼睛湿漉漉的泡肿着,苍白的脸色不比还在角落呕吐中的宫村好多少。
示意把她带来的警察退到旁边去之后,真崎深吸了一口气,用没有加温的生硬口吻吩咐:“请问你是江永三的妻子吗?”
被他冰冷的声音刺激到,女子瑟索了一下,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却在接触到他的目光的前一秒又莫名其妙的低了回去。就这样僵持了半晌,在真崎觉得有必要重复一遍问题时,她微弱而又清晰的回答道:“是的,我是他的妻子。”
“……”对意料之中的答案无声的叹了口气,真崎连迟疑都没有,冷酷的接口:“那么请你到前方来辨认一下死者是否是你的丈夫。”
“我知道了。”怯懦的颤抖着,女人无力抵抗的被高桥扶到了尸体旁边,犹豫不决的躬下身,她在看到尸体的同时迸发出了尖锐的高叫!
“我的耳朵……”所有的人都对她的反应表示理解,只有没有得到“警报”通知的宫村来不及做出保护措施,被那足以媲美凶器的尖叫刺得耳膜发痛!但也多亏了这声魔音传耳,使他暂时连吐的念头都模糊了……甩甩头,他试图把那恐怖的景象从脑中挤出去,结果只能令每个细节变得越发清晰!突然,有一个片断唤起了他的某种记忆!刚刚……离得那么近,他似乎在死者的脖子上看到了一快面积很大的椭圆形伤疤,那种样子的伤疤,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的样子……不过,既然想不起来就算了吧。现在重要的不是这种小事……
“怎、怎么回事?”铁青着一张脸,摇摇晃晃的蹭回河合身边,宫村边猫起腰,利用对方的身高遮挡不堪入目的画面,边小声好奇的问道。
“她认出死者是自己的丈夫了,好可怜……”没有多想,河合满脑子都被膨胀的同情给填满了,听到他的提问也只是粗略的回答了一句便抛开后者迎上前去安慰痛哭不已的新寡,空剩下呆立在原地,哀怨的望着自己刚找到的盾牌自行移动而去的宫村。
“怎么可以这样!”扭曲着俊颜沙哑的咒骂道,宫村很明确的在自己的怨恨名单中加进了河合的名字!罪名当然是:临危弃友,见色忘义!
“请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突然,那麻木了宫村耳膜的哭声骤然一滞。他刚想抬头看看是不是有人比自己还丢脸的昏倒了时,就见那个女人鞠躬成直角,毅然决然的对漠然傲立的真崎拜托道!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任务。”并没有因同情而给予任何安慰,或者说连同情都吝啬掉的真崎,绷着本就严肃到了严酷的容颜,冷冷的回应。把他的无情看在眼里,虽然自己不够指责人的资格,可宫村还是忍不住用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搜查机器,看了这种限制级的尸体连眉都不皱一下。说不定他正盼着案件发生,免得许久不使用,自己的发条会生锈!”
“宫村君!”被他的惊人发言吓到,河合疾呼着抢在“真崎后援会”发飙前冲到宫村身侧,拉着还挺直脊背矗在当场的他低下头来:“你在说什么呀!快向真崎前辈道歉!”
“我又没有说错!”狠狠的斜了焦急的河合一眼,宫村勉强压抑到现在的少爷脾气终于决堤了!大力甩开对方的手,想也不想的抬起头,他挑高两道浓黑修长的眉毛,瞪圆黑白分明的眼睛大声反驳:“明明就是事实嘛!他以为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没有感觉吗?!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就把别人按到尸体面前的行为实在是过分吶不是吗?!”害他第一天工作就那么丢脸,传到课长那里,他不被嘲笑的机率就和他升迁的机率一样渺茫了!
对于他直截了当的指责,真崎只是寒着脸抽动了一下嘴角,并迅速抬手阻止了气势汹汹准备上前教训宫村的高桥,淡淡的反讽道:“如果你有任何不满,就等你可以正视尸体时再说吧。我不接受懦夫的抗议。”
“你——”闻言,宫村恼羞成怒的想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却被早就听得汗流浃背的河合死命抱住腰,动弹不得!对他的窘态不再多看一眼,真崎思索着扬声,叫住打算离开的那个女人:“江永夫人,你今天戴了隐形眼镜了吗?”
“没、没有……”被突然叫住的女人吓了一跳,来不及细想便立刻回答道:“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冷冷的因答案而划起没有温度的笑容,真崎掸掸肩上莫须有的浮土,目光如炬的瞪向惊惶的女人:“我只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在没有眼镜帮助的情况下,只凭一眼就认出被害者是自己的丈夫的。”
“和眼镜有什么关系啊!我、我的视力很好的!”心虚的后退了几步,女人想要逃避真崎的逼视,孰不知自己的伧慌已经引来了更多怀疑的目光!把她的反应一点不差的记录在脑海里,真崎更加明确了自己的推断:“那么怎么解释你鼻梁两侧的凹陷呢?江永夫人?只有长期戴眼镜的人才会造成这样的痕迹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有没有人性啊!竟然如此欺负刚失去丈夫的无辜女人,你不是人!”仿佛叫人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女人原先的可怜模样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飞扬跋扈的泼辣,那冲血的眼睛恶毒的盯着真崎的冷漠,简直恨不能咬碎对方的咽喉!又是吐又是吵架,本就把宫村的耐性磨得差不多了,现在这个女人又用高八度的噪音摧残他饱受折磨的耳朵,忍无可忍地,他打断还想分析下去的真崎,懒洋洋的插嘴:“什么嘛!眼睛好不好试试不就知道了!还解释什么!”
“宫村君?”
不理会同事的抗议,宫村擅自把手塞进对方的口袋里,摸出放置在内的警证举向女人的方向,眯起眸子,不愠不火的问道:“那,这个上面写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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