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远很喜欢圣格伦索的风土人情,在这里没排练多久就花存款买了一栋二层的小房子,准备以后可以在这里长久居住,小房子后围还带着个不错的花园。这会儿已经夜深了,不管是对自己的身体考虑,还是明天答应下来的赴约,于情于理他现在都应该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去埋头大睡。
可你不能要求一个浪漫主义者在意识到自己动心之后还能理智到好整以暇的拍松枕头与棉被,安然而随意的倒头就睡。
夜风吹过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活像是有无数只长着翅膀的小精灵在里头穿梭飞行,发出嬉笑的声音来。简远四处浇了点水,然后停在了之前摆在花园里的一张上了白漆的木制长椅面前,他将散乱卷曲的头发别在了耳后,稍稍拉紧了些厚实的睡袍,慢悠悠倒在了椅子上看着星光。
进食过多的饱胀感没多久就消退了,简远开始感觉到一种与生理性的渴望截然不同的饥饿在腹部与喉咙处蠢蠢欲动,后颈甚至传来热意的躁动,惹得他多少有点口干舌燥。当初在看《风月别离》时,那种带着些许色彩暗示的片段都未能激起他的心潮,可这会儿却在记忆里翻涌而来,排山倒海般不可阻拦。
简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在这个不太合适的时间拨打给了简默。
现在已经时近凌晨了,不过简默铁定还没有睡,最近事情不少,他如果不是在开会就应该是在处理公务。在简远认识的人里,跟顾云开性格比较相似,而且能让他说出自己心事的人只有这位长辈,所以最终简远还是稍稍屈服了一下自己的私心。
手机接通的很快,毕竟这是简默的私人号码,通常情况下来讲并不容易响起,简远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了声:“伯伯?我打扰你了吗?”
“你去了趟圣格伦索就被洗脑了?跟伯伯变得这么生分。”简默幽默的回应道,他对莫娜使了个眼色,又很快转移到了通话上,“好小子,运气不错,我这会儿正好有时间,没什么紧急的会要开,而且刚处理完了公务打算休息休息,所以,你想说点什么?”
莫娜能说什么呢,她只能对简默满桌的待处理公务翻个白眼,然后被迫更改起了接下来每一项工作的时间。
“是这样的。”简远多少有点羞赧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结果手指卡在油漆跟头发融合到堪称亲密无间的缝隙里扯得头皮吃痛,忍不住痛叫了一声。
简默下意识问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没有,我刚刚不小心扯到头发了。”简远赶紧把自己格格不入的手指从发丝里小心翼翼的挣脱出来,这才感觉到了夜晚的寒意,缩着脖子想起自己刚刚洗澡的时候忘记洗头发了,大概是从跟顾云开道别后,他就一直都有点儿心不在焉了。
“总之,伯伯,我想问一下你,像是你这样的性格,如果有个人跟你约出去玩之后,想跟你发展的更深入一些,那么……你会在意穿着对方的打扮吗?”简远斟酌了片刻,蹲在浴室的瓷砖上往浴缸里调整热水,然后走到了门口处观察着水的情况,“或者说,就是对方怎么样会让你觉得讨厌?还有,怎么样会让你觉得有吸引力?”
简默心里警铃大作,像是紧急消防车跟情况正严重的救护车警报撞在了一起,谁也不肯让谁,吵得头昏脑涨,他咳嗽了两声,确保自己的嗓音没有发颤,才沉稳道,“小远,我才知道你有了对象?”
“不,还没有,是我单方面的。”简远稍稍有点羞涩的说道,“我才发现的,就今天刚发现,然后我明天跟他约好要出门,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你也知道,我爸那个人有点不太可靠,问他音乐方面你的事情还好,可是这些就算了……他铁定会洋洋得意的出一大堆讨人嫌的馊主意还没半点自觉。”
简默陷入了短暂的焦虑,一方面他很高兴侄子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自己,另一方面他心里在大吼:伯伯不准啦!
“小远,你确定你经过深思熟虑了吗?”简默看着那份公务有点发愁,尽管他一个字都没能看进去,可依旧不紧不慢的瞎扯着,“你应该知道对待一份感情要慎重吧?如果你发现自己只是一时糊涂,却给了对方奇奇怪怪的暗示,这很可能会让你们之间的友情变得尴尬起来。”
上帝啊!救救小远,也救救我!
他几乎都不用猜,眼前就直接浮现出顾云开那张脸来。
顾云开,顾云开……当然是顾云开,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是近期唯一的不稳定因素,简远可没有其他刮目相看到这个地步上的朋友。而且就算有,个别也实在是太熟了,青梅竹马互相看着对方的开裆裤一道长起来的,能有点什么邪念早就有了,绝不会是这会儿才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简默的确一直防备着顾云开对简远不怀好意,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真正会“不怀好意”的人其实是简远。
这就很尴尬了。
毕竟你瞧,自家的小白菜突然变成猪想去拱人家土地里的小猪白菜,跟人家的小猪想来拱自己家的小白菜,是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在博弈上这就叫棋差一招,严重的时候很可能会导致满盘皆输。
“伯伯……你是不是跟爸爸一样,觉得我还太幼稚,所以不太赞成我谈恋爱?”简远的嗓音瞬间低迷了下去,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听起来几乎可谓有点小心翼翼的。简默瞬间就投降了,觉得心都要化了,无论简远长得多大,变了多少,在他心里永远都是小时候那个可爱天真的男孩,声音自然也不自觉的放柔了许多。
“怎么会呢。”简默毫不犹豫的表明自己的立场跟态度,温声道,“伯伯只是害怕你会被人伤害,或者是感觉到伤心,小远,毕竟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很多。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管你爸爸是什么态度,伯伯是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简远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神情并不像是刚才通话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懵懂稚气,他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五岁也不是十五岁,伯伯说得好听,其实比爸爸还要更可怕,好歹爸爸只是觉得他才是个十五岁的叛逆少年,伯伯是直接把他当五岁的小娃娃来宠。
只不过久而久之,简远也多多少少放弃了反抗,选择采用了更迂回委婉的方式来让长辈了解并同意自己的想法。亲人之间相处的方式各种各样,既然长辈一直不愿意将他们的思维改变过来,那么最终也只能是简远进行底线之前的“妥协”。
尽管简默本身没有出过任何一桩色诱任务——毕竟没有这种分量的人物,就算有也通常没有这种必要,不过他倒是被当成过不少这方面的目标对象,只不过他向来是优胜者而不是失败者,无论是精神方面还是肉体方面的。
无论简默多么不愿意,他还是把自己了解的东西告诉给了简远,而且要多详细有多详细,哪怕他一点儿都不觉得顾云开会注重这方面。
简远的热水也在这通电话里终于放满了。
按照惯例,简远乖乖道过晚安之后,听着对面那头伯伯温声细语的叮嘱,日常怀疑起是否是自己的过于温顺导致了长辈们的错觉,他惯常自省自己的行为,而思考是否是自己的行为不恰当才引发出其他人不太正常的态度是最频繁的思考内容,尤其是在对待家里人。
不过这毕竟不是当务之急,迫在眉睫的德拉维博物馆之约才是。
总算重新把那一绺绺五颜六色的头发给洗了个干净,又将它吹干了,简远这才握着手机倒在了柔软的单人床上。他的床买得稍微有些短了,得稍稍曲着腿睡,不然腿一伸直就不得不挂到床外头去,好处是因为位置的狭窄,棉被能完全的裹在身上,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虫蛹似的,足够温暖。
他已经把昨天要出行的衣服按照长辈的意见配好了,却又不太确定这样会不会让自己显得过分殷勤而导致顾云开觉得很怪异。
简远想了好一会儿,又翻身下床翻了翻衣柜,找出自己平日里穿得那几套衣服来,因为他想起来自己见过顾云开的那几面似乎都是穿着常服,说不定穿常服对方会感觉更自然一些?可是他从没经历过这些,不知道一段暧昧关系的开始是不是应该更尊重来自有丰富经历的年长者的意见。
这件事大概比创作一首曲子还要难。
简远从来没有这么刻意并且精心的想要去讨好一个人,这比弹一百遍即兴曲要难得多,比修改稿子更痛苦,它甚至不太像是简远撞上的任何一道坎坷,找出方法就能跨越。理智告诉他,顾云开绝不会单纯因为外貌跟衣物对他抱有任何恶感,可是意识到这种感情之后,他就不可避免的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乃至患得患失起来。
想让对方看到最好的自己,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更多的不同面,想了解在他心中自己的评价……
仿佛世界都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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