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宋锐站在那里。程皓像前一步,一股子呛人的酒味顿时迎面扑来。
还是喝的白的。程皓错愕地看向面色如常的宋锐。他喝完酒既没有上脸也没有要撒酒疯的迹象。要不是他身上骗不了人的酒味,单看他这样,一般人还真也看不出来他喝酒了,喝得醉醉的。程皓心里更加内疚,是他把宋锐逼得太过了。
“喝酒了?” 程皓忧心地问他,又问 “喝了多少?”
一直反应了好长一会,宋锐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没有。”
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反应也慢了好几拍。程皓忧心地想到,宋锐该不会是喝醉了吧。他的酒量是程皓见识过的,都把自己灌醉了,他得喝了多少啊。
虽然不说话,但是是那个能让程皓感到熟悉的宋锐。宋锐的样子看起来比刚才要无害多了。虽然现在看来,这种熟悉的感觉提醒着他以前种种,让他心里愧疚得更厉害了。
宋锐没有表情,喝醉了反而比以往沉默更甚,然而作为一座大冰山的存在感又强烈得引人注意。
宋锐的眼神和平时不同。非要说是哪里不一样的话,那就是专注得让人在意。两人此时站的距离已经够近了,他还是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程皓看。
此时他只懂得紧紧盯着程皓看,一直看着,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这种太过直接、强烈的注视让平时习惯了被看的程皓都感到了有点被瞄准的不自在。
程皓对他说:“宋锐,来这里,坐下。”
他一拉宋锐就动了,坐在床边。他依然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
人真是奇怪。刚才程皓还愤怒得恨不得拿把刀冲出去和宋锐同归于尽,现在缓下来的时候,他又能清晰感受到心底窝着的那块柔软的情感,它毫发无伤地还在那里。像是他体内另一种温暖的坚定的心跳。
或许是因为这两种感情都系在同一个人身上。
但是程皓的手要离开的时候,宋锐伸出手拉住了它。他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后伸出了另一只,和另一只一起拉住了程皓的手。
被矮他一头的宋锐的黢黑瞳仁看着,程皓一晃神,前面又是那个六七岁的小宋锐,巴巴地望着他,两只手抓住他的手不放。
还是喝醉了好,听话。
程皓想到了什么,眼神也带上了温柔的诱哄神色。让此时智商有限的宋锐看得不禁愣了一愣,他对宋锐说:“宋锐,我是去工作,会回来看你的,好不好?”
宋锐一听,眉头狠狠一皱:“不要。”他说着就愤愤然地要站起来,又被程皓给按下去了。
算了,他收回刚才的话,喝醉了也不是很乖。
“好好,知道了,” 程皓叹了口气,虽然知道他现在也听不进去几成,他依然对宋锐教导道:“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得先跟人好好说话,知道了吗?”
一看宋锐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听进去。
宋锐被酒精麻醉的的神经在一点点地紧绷起来,他努力望进程皓的眼睛。
没找到想找的东西,他的眼底渐渐染上了不正常的偏执,变成瞳孔中的另一种颜色停留在那里。他要找什么,他的锁呢,他记得他有一个锁……被伤害的印象太深刻了,这种强烈的不安一旦从身体里被勾起来就再难平复下去。
程皓感觉到了他抓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喝醉的人都不好惹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没有因为此时只是小狗形态的宋锐就放松警惕。
他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而已,甚至都没有动到始终被紧紧牵住的那只手,下一秒,他的人就被强劲蛮横的力道压倒在了床上。
视野颠倒的画面让他回忆起了那几次被人揍的经历,就是没想到,有一天揍他的人会是宋锐,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刚想夸他酒品很好不会撒酒疯的程皓很快打脸了。他们的床垫是硬的。程皓倒下的时候的后脑勺猝不及防地狠狠撞到了床垫。本来一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下去,刚才砸门的时候又大费体力,让他撞到之后直接头昏眼花了好几秒。
宋锐脸上挂着冷冷的神色,程皓倒下之后全凭着本能欺身而上。像是吝啬的巨龙,要把珍贵的宝物死死护在自己的肚子下面才能安心。
程皓这才察觉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他的一只手在倒下时被抓着按到了头顶,不顾他的挣扎和反抗,另一只也被轻而易举地揪出来一起压到了头上。
钳制住他的手纹丝不动,程皓亲身体会到宋锐的战斗力:“你想干嘛!”
如果说程皓一开始还有心情跟他好好沟通的话,现在他被迫仰躺在床上,因为震惊和怒气,胸膛的起伏被在另一个人眼中看得分外清楚,一种任人宰割的姿态,两人身体相贴的地方清晰地传来对方的温度。
自己身上绵软的肉和对方肌肉的质感一摩擦,程皓烦躁而愤怒地感觉到自己就像纸片做的人一样脆。
这句话是用吼的,程皓濒临火山爆发的边缘而又被死死压制住。现在不妙的处境让他本来暴怒不已的话除了声音有点吵之外就没有别的威慑力了。
*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吻。根本不能算一个吻,程皓只感觉自己被粗暴地咬住了,属于另一个人的湿润唇舌霸道地占领了他,抓着他,迫着他交缠。青涩又热烈的反应,七荤八素,就是感受不到一点属于亲吻的柔情。
压在他哥身上的宋锐,连呼吸都热了几分。程皓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闻到越来越重的酒气扑到脸上。是一种很不妙的感觉,像蛇缠上了身体,滑腻阴冷的鳞片在皮肤表面不停蠕动。
同是男人的他马上就知道了宋锐在想什么。
他气得嘴唇都在颤抖,第一次经历了气得浑身麻痹的感受,过多过于强烈冲动和暴怒让他身体激动得麻木,因为发不出声音,连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
宋锐的眼神对于此时的他可以说是恐怖了。恐惧的情绪在身体里滋生蔓延,就算知道没有用,他也疯了似的地不断挣扎着。宋锐潜伏得太好了,让他一直以为自己牵着的是一只无害的小羊羔,而忽略了那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一头野兽。
程皓的衣服下摆因为动作被扯上去了一点,露出一截腰肢。欲望在发热发涨,演变成为一种内心深处的有如跗骨之蛆的渴望。在汹涌火热的欲念面前,最后一根理智的线脆弱得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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