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招手叫来鹅黄衬裙的宫娥:“永琛,你也长大了,很快就要成人了,皇兄这些年疏于对你关怀,心中常有不安,你常居于丞相府中,丞相又是个克勤克俭的人,儿时也就罢了,如今年长,怕是人手不够用了,皇兄给你准备了内侍女官一人,侍卫十人,侍女十人,此女名唤李铭蕙,自幼长在宫中,办事稳妥,又相貌出众,是女官中最为杰出的总管,孤今日把她赐给你,大小事宜,生活起居都有人照顾,孤也放心些。”
李铭蕙对戚永琛飘飘下拜道:“小臣李铭蕙参见琛王殿下。”
戚永琛笑道:“如此甚好,皇兄恩泽,臣弟就笑纳了。”
皇帝叫人备好各种礼品后,又从按上拿起一只封腊书信:“这是孤昨夜写给皇后的,想来托付给御弟最为放心,”他边说便把信封放在戚永琛手上:“劳烦永琛亲手交到湮寂手中。”
戚永琛双手接过:“皇帝皇后琴瑟和鸣,臣弟羡慕不已,皇兄放心,臣弟一定原物带到。”
第十一章
翟湮寂看书很快,一个上午便看去了大半本,他平时虽然也勤勉却文武兼修,很少有这样大块的时间用在读书上,渐渐地眼睛有些酸楚,这间书房连下人也不曾配备,安静的让人全然放松,翟湮寂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手臂,说来也奇怪,那日比武,他明明觉得自己胳膊被孟家公子一脚踢断,当时的痛楚仿佛依然心悸,但是如今他手臂却安然无恙,连酸痛都不曾有,他昏睡时候,迷糊间仿佛大夫也来看望过,也说不曾有事,难道说只是因为他当时喝了母亲的迷药,一切都是南柯一梦?
他苦笑一声,不过依照父亲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个皇后的身份已经是尘埃落定,也算不曾辜负他这么多年的悉心培养。他走到丞相的那只弓旁边,这不是他的东西,他也无心染指,碰都没有碰一下,但光凭目测,便能看出是把好兵刃,上面闪烁着金属色泽,虽然看着纤细,实则内里强韧,翟湮寂看着弓木的纹理,知道此木生长必定极慢,每一寸都受尽了日月精华,上面被打磨的油润光滑,唯有长年累月攥在手里才有这样的模样。只是自打翟湮寂记事从未瞧见过丞相拿过此物,想必在更久之前,或者是夜半无人时分,此物一直是丞相手中不停把玩抚摸过的挚爱。
翟湮寂正暗自思量着,门口传来敲门的声响,伴着戚永琛的声音:“湮寂,我回来了。”
戚永琛会跑到这里,想必是父亲也在他身边,翟湮寂快步走上前去打开门,看到戚永琛站在门口,身后还站着两男两女,相貌装扮皆很陌生,他迟疑了一下:“琛王殿下回来了?”
戚永琛还未说话,他身后的两男两女已经跪下行了大礼:“参见皇后殿下。”
翟湮寂被这阵势惊了一下,但是面上并无变色,只是淡淡的说:“不必多礼,起来吧。”
戚永琛对着翟湮寂苦笑一下:“我刚从皇宫回来,听闻姨母说你在这里,便来找你,已经是中午了,用些饭菜再去念书吧。
翟湮寂点点头,正欲往前走,戚永琛又从衣服中拿出一只信封道:“此物是皇帝给皇后的,托臣弟相送。”
翟湮寂闻言,伸手拿过,并不动声色,戚永琛一人前去,却带回几个內侍,见他又行此大礼,想必定是皇帝赏赐。他也没有多言,直跟着戚永琛一齐走到正厅,正厅中摆放着各色聘礼,几乎将偌大的厅堂堆满,除了赏赐给戚永琛的內侍,皇帝还调遣了侍卫婢女前来府中帮忙。丞相为人低调,不喜人多,府中的下人清晰可数,门客更是空无一人,但是毕竟大婚在即,皇帝怕丞相府中的人忙不过来,特意把身边的能工巧匠都派遣过来。
翟湮寂正默默地看着,忽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着鹅黄色官服的女官,对着翟湮寂快步走过来:“微臣李铭蕙叩见皇后殿下,恭祝皇后殿下新婚大喜。”她话音一落,旁边的侍卫、侍女连忙一拥而上,都跟着李铭蕙跪倒行礼:“参见皇后殿下。”
翟湮寂说:“李少卿不必多礼,请起吧。”
李铭蕙站起身子:“谢殿下。”
翟湮寂看了看屋里的东西:“李少卿是来协助大婚事宜的么?”
李铭蕙说:“不敢,微臣原从属礼部,如今跟随琛王殿下,负责照顾殿下日常起居。”
翟湮寂闻言有些诧异,但是面上依然风淡云轻:“如此甚好,陛下思量周全。”
他们正说着,丞相和夫人从外面走进来,李铭蕙带着各宫人前去朝拜,翟湮寂看了戚永琛一眼,戚永琛也正在看他,俩人对视一下,相顾无言,一同前去恭迎丞相夫妇用膳。
夫人的精神倒是还好,只是脸上一直没有表情,两日后就要大婚,连丞相也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至于琛王殿下,走到哪里都有女官跟着,更是不能多言,翟湮寂只觉得如今这家中更是百无寂寥,他走之后,还不知这里会变成何种地步。父亲情深不破却害了他人,可怜母亲以后的日子怕是更加孤寂难捱,永琛被兄长软禁不够还要派人盯梢。而自己,即将成为这个他虽然不认识却跟他家人息息相关人的伴侣,从此成为他人的依附,再无自由和逍遥。
罢了,反正他本也没有过自由和逍遥。
大婚前日,皇宫里送来了皇后大婚的礼服,翟湮寂在宫人们的帮助下换上礼服,朱袍锦带,冕华金冠,身着如此华贵繁复的装扮,更显得翟湮寂气度不凡,他性子孤冷,在朱红礼服下仿佛被红花簇拥着的一朵雪莲,珠光流彩映在脸上,较平日添上一笔绝艳。宫中的侍女们窃窃私语,陛下好眼力,翟家的公子不仅文韬武略,品行才艺过人,连着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若是找了个常年边关镇守的鲁夫做了皇后,整日朝夕相对,想必皇帝的日子也要难过不少。
礼服是严格按照皇后的身材订制,他选后刚刚过去两天,宫中就把婚服赶制出来,不知是他们不分昼夜的勤勉,还是早就有所打算,翟湮寂换下礼服,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的忙碌,不知怎么又想到选后当日,戚沐倾看着他的眼神,他当时被迷药所困,精神萎靡,但是那人的目光他却依稀还能有印象,翟湮寂十几岁跟父亲去边关打仗,两方对峙言语不通,靠的就是眼神的恐吓。他对眼神很是敏感。皇帝看向他的,分明就是信心满满的势在必得。
若是说起来,他们曾经也只是在大殿上见过一次,因为先帝突然驾崩,圣旨密诏宣翟将军回朝歌,父亲疯了一般赶回去,根本无暇顾及他,他只得懵懵懂懂地跟着跑进了皇宫,看到父亲跪在大殿上失声痛哭,少年的太子站在金銮殿上,眼睛红红地看着黄门官宣读遗诏,他年幼,当时又是顾不得礼仪的慌乱,直傻傻地站在殿下看着太子,戚沐倾也看着他,两个少年对视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害怕。
明日就要大婚了,他连读了三天祖训,对大婚的流程已经熟知于心,对日后的生活也大致了然,此刻也说不出有什么心情,在这个家中和去皇宫,在父母身边或者去皇帝身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他自小见惯生杀,对别的事也就淡然了许多,换上平日的服饰,戚永琛走过来:“湮寂,明天你便走了,以后府中更是无趣。”
翟湮寂说:“皇帝赐了个女官给你,又命其负责你的饮食起居,是不是想给你找婚事了?”
戚永琛冷笑:“好歹我出身皇室,若是只让我娶个负责内务的女官,是不是过于苛待了?”
翟湮寂说:“女官也没有什么不好,都是些有真本领的女子,那些尚书、将领们的千金小姐,才能德行也不见得多高人一等。”
戚永琛心中一凉,脱口而出:“原是我不好,忘记湮寂哥哥已经不再是我的表哥,而是当今皇后殿下,一时失言,还请皇后殿下恕罪。”
翟湮寂微微皱起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两人僵持了一下,戚永琛叹了口气:“抱歉,湮寂,你马上要进宫去了,我心情不好,胡乱说的。”
翟湮寂早知这个表弟从来口无遮拦,想他也是并无恶意,只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正在这时,翟丞相走过来,像是有话说,戚永琛只得转身离开,看着翟湮寂跟在丞相后面去了他的书房。
进屋后,丞相拿起桌上摆放整齐的帝后典训:“都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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