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的价钱不便宜, 多为富家权贵门户里夏天供用, 寻常百姓很少有人舍得花钱买。
在一次游街中,霍铮发现白细喜欢喝那些在冰块里冻存过酸甜冰凉的果水。
每逢天热酷暑时,马车穿过集市, 白细总眼巴巴地缠霍铮买上一杯冰果水,你一口我一口的分, 霍铮多给他买一杯,白细又不愿意, 怕是浪费钱。
论过日子,白细有了自己的小主意小算盘,霍铮想给他添置衣裳鞋袜, 都需与他提前言明,不再随意挥霍了。
手里存攒的钱剩余后, 霍铮一改曾经几年都不换新衣物的旧习, 年前与年底按时添换衣物。
白细模样易招人喜欢, 沉闷内敛的男人感到危机四伏, 两人虽心系彼此,霍铮亦从不是那等眼识浅薄, 只注重容貌的人。
自尊心作祟, 他嘴上不说,暗地里却也学着胡俨,打扮起仪容, 做个相貌堂堂的男子。
兰婆院中三位风格迥然不同,相貌出众的男子,令街坊四邻的姑娘们愈躁动,奈何三人回院后关起大门很少接客,一墙之隔,隔去妙龄少女的春思。
霍铮着重起装容后,白细自当被他迷得七荤八素,恩爱的两人招来胡俨时时酸上两句,笑话白细没出息。
院中栽种的花自春天来时便相互绽放,夏后,入目的姹紫嫣红,花香满园,芬芳四溢。黑珍珠是一只爱花犬,很少去折腾院里的花花草草,有时候小猫儿在花丛内打滚,它还会将猫儿小心叼出来,讨好地舔着它,猫儿便也不去折腾这些花草了。
清早,霍铮和白细一前一后从房间出来,胡俨和兰婆没有起身,两人并肩蹲在井边的石板上洗漱干净,白细仰高脑袋撅嘴,“铮铮。”
霍铮俯头亲他,大舌头勾着小舌头含弄在口腔内翻搅,搅弄后抵在舌头下的软软小窝舔舐,白细气喘不已,霍铮方才松开他,哑声笑道:“舒服了?”
白细眼儿湿亮的点点头,“舒服了。”
把他伺候舒服,霍铮才回屋准备早饭,白细则拎起扫帚打扫院内的落叶,分工明确,形成无言的默契。
汪汪——
黑珍珠响亮的叫声划过庭院,告诉白细外头有东西接近,它叫声刚落,门外那家伙凌乱叩门,白细过去把们掩开一条缝,大眼迎上小眼,马儿长长的睫毛刷动,告诉白细,它受王八龟神医之托,给他送点东西。
马背上负有一个小箱子,白细取下,摸着马儿的鬃毛抚顺,与它道谢。
马儿连夜跑了一路,与他讨要些草料填腹,白细很快引它到马舍,霍铮趁着热饭的空闲,过来喂好两匹马。
木箱古旧,锁头都带了锈迹。霍铮撬了半晌,打开箱子,将里面置放的东西交给白细。
是一卷破损的羊皮卷,内附有王八龟神医写在树叶上的扭曲字迹,说这是它整理龟窝时发现的一份兽医古籍,古籍留在它手上也是浪费,遂嘱咐马儿将此送到他手里。
“铮铮,你先忙,我回书房给神医回封信。”
他附到马儿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话,进了书房,不久后拿着一封字迹未干的信件,仔细系在马腹上,马儿还得跑一趟,愈发卖力的食用草料。
羊皮卷上有好几道破损开的缺口,白细展开查看,上面记载了几道非常古旧的疾病和方子,略过缺口时,白细艰难地拼凑着其中剩下的字迹,忽然睁大眼。
卷里里边记载了兔子怀孕之况,在未严明分有雄雌的情况下。
白细手捧羊皮卷分神,满脑子想竟是他也可以怀有身孕吗?
透过窗户望向把早饭端进院中的男人,白细因为此事无端端红了脸,把羊皮卷仔细收好,快步离开书房。
——
胡俨已在弘兴院内任职琴乐先生,每天一早,他们用过早饭,三人同乘马车去弘兴院。
马车拐出巷口,另一架等候的马车并行齐驱,燕雪崇掀开车帘,张头探脑,“胡俨、胡俨。”
白细拉开帘子,燕雪崇望见车内的人,忙将所带的好酒举起,胡俨好酒,燕雪崇多了个讨好他的法子。
两车相隔,胡俨道:“我如今是你的先生,你这般直呼我的名字,不妥。”
燕雪崇改口,“先生。”
胡俨直言:“赖皮赖脸。”
燕雪崇没接话,眼睫笑眯眯的,落下车帘时,对着虚空的一点叹息,羡慕起白细和霍铮来。
当朝男风为人不耻,好像有几个钱就能随随便便找兔子玩玩,燕雪崇不是没有想过,既然他爹不准他近女色,那他就去看看男色好了。
私下真要与那群好友去见识,临时却怯起了胆,有人想靠近他,那股脂粉的味道一熏,燕雪崇当场就找借口跑了。
兔子们打扮的妖里妖气,清纯一挂的还不如白细,那面容俊美的,更不及胡俨。
更重要的是,燕雪崇仅踏进香红之楼半步,愧疚之感源源生出,好似做出对不住胡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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