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快疯了,快要被这处境给逼疯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吼些什么,只知道想发泄:“——我早就被别人标记了,你闻不出来吗?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你对我的荷尔蒙不会有一点儿反应,我也不会对你有反应!你来晚了——程深,晚了!”
双眼随着他的嘶吼而逐渐瞪紧了,程深听得用力咬住牙,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他大步走上前,将摇摇欲坠的程潜一把拽过来,扯开他的衣领用力嗅闻……没错,他身上是有Alpha的气味,虽然因为用了Beta激素而显得没那么浓了,但依旧可以分辨得出来,这气味是牢牢种在他身上的。心中瞬间被愤怒淹没,程深双手颤抖着,嘶吼一声,将程潜用力推到了雪里:“是谁!你让谁标记了——你居然瞒着我!”
“你想知道?”恍惚地冷笑着,程潜坐在那儿,慢慢盘起腿,身上脏污的雪块遍布:“……是唐觐啊,唐觐!知道吗?我跟他上了床,他把我标记了……如何,你敢动他吗,你动得了他吗?!”突然解气地笑起来,程潜像疯了一般,坐在雪地里拍着膝盖仰天大笑。程深听得脸色黑沉,但又无法反驳他的话。唐家根基太深,别说是动,恐怕连接近都无法做到……思绪纷乱着,他咬紧牙关,猛地上前一步,抓住程潜的胳膊想把他拖起来:“走,我带你去戒断!”
“我不戒断!”猛地甩开他的手,程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眼狠瞪着,瞳孔紧缩:“我这辈子都不会戒断……被他标记,总比被你或者宋世明标记要好!程深,我欠你一个人情,但你别想我会用这种方式来还你!我以后再不会跟程家的人扯上关系……我说到做到!”
弯腰捡起地上的相册,程潜狠狠地瞪着他,眼神中的决绝与憎恶就像尖刀那样,剐得程深头皮发疼。这时的程潜已经不是平常的模样了,他浑身狼藉、衣服上湿迹斑斑,就像一头战败的野兽,走投无路了,所以迸发出以死相搏的气力来。看着此时的他,程深甚至相信,如果自己再逼迫下去,他一定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
把雪地里的书一本本捡起来,程潜无声地将上头的雪拍拍干净,颤抖着搂进怀里。他知道程深还站在那儿,一直紧盯着他,也许等自己露出破绽,他就又会冲上来……左腿受过伤的地方不知为何开始发疼了,他一瘸一拐地站直身子,最后深深地看了程深一眼,随即转过身,迎着黑夜,慢慢向大路走去。
程深,程家……再也不见!
死灰
“周医生,来上班啦?”
“嗯,今天我坐诊。”
在走廊上跟小护士们一一打过招呼,副科周主任走进办公室,放下手提包,换了衣服就准备坐诊上班了。今天是周日,来的人不多,她翻看一下门诊病例,刚说站起身去接点儿热水冲杯茶喝,外头突然寒气森森地撞进来一个人。周医生吓了一跳,忍不住语带责怪地道:“哦哟,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莽莽撞撞的,门都不知道敲一下?”说着,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前两天来看过病的那个大男生。
“哦,是你啊。怎么,决定把胎流掉了?”见怪不怪地走到饮水机那儿,给保温杯里接了大半热水,周医生揉揉腰背,慢腾腾地走回来。那男生弓着背坐在那儿,表情木然,一看就是在恋人那儿受到了打击,连说话的语气都生无可恋了似的:“嗯,做药流吧。”
“你可想好了啊,这两次药吃下去,你肚子里的那小东西可保不住了。”坐下来,周医生虽然这样说着,可手里已经打开电脑给他开药了。那男生双眼如一潭死水那般,定定地看着电脑屏幕,一言不发。这种情况在副科见得多了,周医生早已见怪不怪。年轻人啊,青春躁动,又不做好防护措施,中了标之后,一方又不愿负责任,于是就会变成这样。这男生还算好了,以前有些小孩儿,直接在她面前就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诉苦,她这副科医生,反倒成心理医生了。
将药单打印出来,递到他手里:“喏,这是药单。你到下头交钱拿药,再到我这里来。”
“嗯。”行尸走肉一般站起身,那大男生微微弓着背,疾步走出去了。看着他的背影,周医生伸长了脖子,良久,悠悠一声叹出来:“这些年轻人啊……”
药流的药一共是六颗,现在先吃三颗,四小时后,再吃三颗。程潜遵循医嘱先吃了三颗,随即就开始在医院里四处走动。周医生要他多爬楼梯,他就在门诊部这边的大楼里,寻了个僻静处的楼梯反反复复地爬,直走得双腿疼痛,都还不停下来。
上次快要走时周医生拖着他做了个血常规和阴超,说是看看身体情况以及胚胎大小如何。具体的情况他忘得差不多了,但有一点他一直记得很清楚,医生说他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只有11毫米大,很小很小,与寻常同天数的胚胎相比小了5毫米左右。
在楼梯间里爬得气喘吁吁,额角流了好多汗,程潜死死咬住牙关,强忍住眼中的酸涩,努力让自己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怎么可能止得住呢?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扼杀这小东西的啊!这个不合时宜、不应该出现的胚胎,在他肚子里待了四十多天,才这么一点点大……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做的那些蠢事情,吃感冒药、退烧药,甚至注射Beta激素,程潜停下脚步,扶着楼梯扶手,心里就酸痛得要喘不过气来。
那是他的宝宝,因为他的粗心而失去了所有生存机会的宝宝……
奋力止住心中的酸涩,程潜咬着牙抬起头,望着头顶上那一层层的楼梯,迈着艰涩地步子继续往上走。肚子已经开始不大对劲儿了,有了一点酸痛的感觉……他知道,那应该是小东西的胎盘在慢慢松动。
气喘吁吁之中,衣服口袋里,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一下。程潜低喘一声,几乎要跪倒在台阶上。他伸手挂住楼梯的栏杆,摸索着掏出手机,看见是一条短信。而不出他所料,这短信……是来自小东西的另外一个父亲,唐觐。
一个下作之人的子女如何跟天之骄子站在一起?昨晚回去后,程潜一身冰凉地坐在门里头绝望地想了很久。而结论是,他想不到任何答案。唐觐曾说,不要在乎那些与你无关的人说的话,他们不过随口一说,不值得为那些不负责任的话而伤心。但万一那不是随口一说呢……?那些话是来自于受害者,是被自己母亲的肆意妄为而伤害了的人,自己作为子女,难道能逃过这责难吗?
不在乎,就不会受伤害……谈何容易!他从来都做不到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即使有些事不是他做的,即使他也是受害者之一……但大道理并不适用于每一个人。有些事情,唐觐做来轻而易举,他却缺少最基本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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