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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睡被识破,我也懒得继续跟他周旋下去,索性转移话头,艰难抬手作揖:“在下殷恒,字昱之,青州人氏,蒙公子相救,殷某也不是个喜欢欠人情的,日后定当报答公子,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狐狸俊眉微一挑,“哦?如何报答?”

“这……”狐狸就是狐狸,我只那么一说,还真没细想如何报答,救命之恩是大恩,不是随随便便请客吃饭逛窑子就能报答的,大恩本不该言谢的,唉,我是白痴吗,说大恩不言谢不就完了吗,说什么报答,死要面子活受罪。

看我吃瘪,他又是一笑:“殷公子既然还没想好,不如就日后应我一个请求,如何?”

“公子有求,在下定当竭尽全力,只是,我一介浮萍难民,怕是不能为公子做到什么。”我本担心有诈,仔细一想,我如今一无所有,能有什么可图的。

“那可不一定,所谓风水轮流转。”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床边的刀鞘一眼,这才还了一礼道,“在下姓樊名子回,字还邑,不知殷兄贵庚。”

樊子回,倒是个相称的名字,我道:“在下不才,虚度光阴十八载。”

“哦?樊某今年二十有一,虚长殷公子三年,若殷公子不嫌弃,可称我一声子回兄。”

我道:“既然子回兄年长,那便称在下表字昱之吧。”

如此又你来我往得客套了几句,得知我已昏睡了三日有余,我虽不知这狐狸底细,但敌不动我不动,以不变应万变,他既然不显山露水,我也没力气与他周旋,当务之急是我亲爱的狐狸兄,能不能为我来一桌好吃的,安抚一下我悲鸣不已的肚子啊……

☆、第三章

小爷我叫殷恒,字昱之,身无长物,居无定所,所有的财产只有从燕凉带来的一把灰不溜秋刻痕斑驳的刀……鞘,简单来说属于难民穷屌丝,燕凉是北齐附属国,本名凉国,凉国国君龙佑那赫昏庸无能,荒废朝政,沉迷美色,某天就看上了凉国左司马燕涞代的媳妇儿,二话不说抢进宫去,不想燕涞代是个情种,又有才学本事,十年前燕涞代以“诛暴王,安民生”之名杀王篡位,媳妇儿抢回来了,王位也是坐上了,可毕竟还是篡权篡来的,燕涞代为求心安理得,将国号改称燕凉。当初一怒为红颜的燕涞代当了燕凉王以后,后宫也不在少数,可见人心不可测,山盟海誓也可随时事变迁会变会移。燕凉王也是个野心勃勃的,十年之间,燕凉合纵制横,先后吞并了於支和大苑支以及周边各蛮荒小国,国土面积达到北齐的一半,三年前,其发展终于超出齐景帝段干汄的忍耐限度,拜邓陵大将军王邓陵邑还挂帅发兵征讨,燕凉蛮夷,又连年打仗,所幸燕凉人好战,今年又扩充了势力,一时间双方竟对峙不下,谁也未讨得什么便宜。

小爷我在燕凉生活了十八年,两个月前来到北齐邓陵王封地邓陵,两国交战敏感时期,只得称青州人,只是来此不到五日莫名其妙遭到追杀,这些人身份不明,却明显不只有一波人,有的训练有素,有的路数难测,有的高深莫测,我一穷二白,想破这方寸脑瓜也想不出这些人究竟为何,在被各路大侠不依不饶地围追堵截之中小爷使尽毕生绝学精疲力竭之时,挂彩受伤,遇见了我的狐狸兄樊子回。

狐狸兄将我安顿在邓陵最大的客栈听风楼天字号上房中,一住就是两个月,期间只七八天来看我一次,只是带大夫来瞧瞧我的伤势恢复如何,偶尔在窗边的书案上挥毫泼墨,间或与我说几句话,说的大都是时事见闻,茶馆奇谈,偶尔将小二熬的药端于我,樊子回第一次帮我端药时,我伤势还重,看他作势要喂,吓得我劈手夺过一饮而尽,伤口裂了数道不说,烫得小爷我几天只能喝点稀粥,那几天他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日日来看我,我一吃东西就疼得龇牙咧嘴,看来应是给他演了几天精彩的表情戏,我一咬牙一咧嘴之间,都看得见他努力忍着的笑意从眉眼中溢出,得,我承人恩情,狐狸兄你就尽管乐吧。从此之后他便只是将药端给我,扶我半坐起来喝。

至于天字号上房,我怕我这个穷人负担不起,曾向客栈掌柜提议让我转入普通病房,不是,是便宜一点的客房,可老板说狐狸兄提前付了五个月的房钱,得了,这笔帐我又该拿什么还?虽然有点俗,我怕是只有以身相许了,不得不说狐狸兄的确是让人欠他人情的高手。

两个月了,也没看出他有什么所图,莫非真的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第四章

五月上旬,我的伤基本无碍,可以四处走动,只是仍不能动武,樊子回最近常来看我,喝茶聊天,已相处两月有余,我发现我们之间还是有很多共同之处的,别看小爷我平时不怎么上道儿,骨子里也算是个有情怀的人,比如我与樊子回都喜欢绘丹青,只不过他绘山水气吞山河,绘花鸟惟妙惟肖,我绘只凤能像个鸡就不错了,男儿豪情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再比如,我们都喜欢习武,只不过他偶尔在客栈中庭院里仗剑秋风扫落叶,飒爽英姿,我尚未痊愈基本属于半残级别,只有干瞅着鼓掌叫好的份儿,男儿豪情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再比如,我们都喜欢吃清淡点的小菜,喜欢喝陈酿的花雕,只不过我饭量大酒量小,他吃得少,喝酒目前还没见他醉过,男儿豪情……

我平日白天偶尔去客栈所在的大街上走动,去同街的茶楼听听书之类,委实没什么意思,便开始盼着樊子回来与我解闷儿。

这天我与樊子回在客栈大堂窗边的位置对坐饮茶,门口一声爽朗不失威严的男声传来:“小二,要最好的桌,最贵的菜。”我面对客栈的门,觉得这声音颇为耳熟,就抬眼望去,此人少年豪情,身长八尺,肤色偏白,圆脸虎目,大猫一样的气质,不怒自威,好不眼熟,这不是燕凉国太子燕秦宁吗?燕凉王燕涞代崇尚中原文化,称王后改姓燕,只是两国刀兵相见,这个时候,燕秦宁来此做甚?总不见得是来捉我的吧,燕秦宁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如芒刺在背,扎得我一阵发毛,他径直上前来,对小二说“我与两位公子并桌。”我抚额,麻烦上门来了。樊子回只泰然一笑,抬袖揖了揖道:“这位是殷恒,在下樊子回,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我也只得抬头一揖,这一抬头不要紧,我看到了什么!燕秦宁不知何时收回了看我的视线,眼神胶着在樊子回脸上,我在这位翩然人杰的太子眼中居然看到了两分倾慕三分隐忍五分柔情,我震惊之情无以复加外焦里嫩目瞪口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简直闪瞎狗眼好吗。

“在下秦宁。”燕秦宁抱拳,樊子回向里让了一些,燕秦宁挨着他坐下,两人顾自把酒言欢攀谈起来,谈的都是天下大势,我一向不喜时局纷争,除为生活所迫,不得已了解一些局势动荡,只喜听些宫闱秘事江湖奇谈,找些乐子,是了,我骨子里到底是个俗人,哪里能与这二位相提并论,樊子回肤白貌美,燕秦宁铁骨阳刚,我在对面坐着,颇有一种局外人的局促。不知怎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索性捉起眼前的酒杯,一杯杯灌酒,我酒量就那么一点,不大会儿就醉得不省人事,醉梦中燕秦宁不见了,带着雨后新叶清香的怀抱,是我受伤那夜樊子回抱着我,走得很慢很轻,像是生怕加重我身上的伤,只是声音与那夜不同,颇为温和半劝半哄:“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对,都怪你,谁叫你让燕秦宁坐在你身边,谁让你只管和他花天酒地把我晾在一边,都是你不好……

不知睡了多久,我头疼的厉害,想喝凉水,酒劲儿还未全消,我挣扎爬起已是入了夜,樊子回坐在中堂的桌前,桌上放着三四个酒坛,一只手撑着头小憩,脸颊泛着我从未见过的红晕,似是有些醉了,虽然我酒量不好,可燕秦宁能喝啊!看来今日喝的甚是尽兴,以至于人家都走了樊子回仍然兴致未消。我粗暴地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坛,空的,全是空的!感受到我的动作,他悠悠转醒,抬眸面泛桃花,眼神迷离,秋水般的眸子仿佛梨花带雨,嗜着令人心疼的殇情,第一次见到如此柔情的樊子回,我心里痒痒的泛起想拥他入怀的冲动,只是想到如此情形都只是因为今日遇见了燕秦宁,看来小太子不见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就像打翻了五十年窖藏的老陈醋,心就隐隐作痛地酸了,行啊,樊子回,果然能喝,这个酒量是看不上我这两把刷子。

“看来你与那秦宁甚是投缘啊!嗝!”

阴阳怪气的话不受控制地就从我嘴里冒了出来,情绪一激动,就打起了酒嗝。

樊子回轻揉太阳穴,柔声道:“昱之,你还好吧,头疼不疼,要不要……”

“子回兄嗝!今日只怕与那秦宁兄弟是相见恨晚,只是人家可不止拿你当兄弟,他存的什么心,恐怕你是当局者…嗝!迷。”

都有了你的秦宁兄弟,何必再来关心我有没有如何?

他的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几欲化一丝风微不可闻,“当局者迷吗?”下一秒,我手腕一紧,倒在他怀里,他俯身压上我的唇,不给我留丝毫反应的余地,他的唇不可思议的柔软,带着他身上清淡的雨后新叶的味道和花雕酒的香醇,我下意识两手抓住他的前襟,贪恋他唇上的味道,一时松懈,他的舌长驱直入,辗转间我的呼吸局促起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触电般流转于四肢百骸,他的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

☆、第五章

抬首对视,他眼波似水雾气萦绕,我也意乱情迷,他拎起我按到床上,一只手握住我的手,欺身狠狠吻上,纠缠,一手探入我的衣襟,他的吻从唇畔到耳侧,沿颈侧向下,我只觉酥麻无力,环着他的颈项任由他摆布,皇天在上,我承认我绝对没有一丝抗拒的感觉,原来是我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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