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鲲上过药后,扁鹊抬头看着子休,说:“我已经替鲲上过药了,现在要给你上药,可以吗?”子休点头,血又流了出来。扁鹊看着面前这人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深吸一口气,这才说:“别动!”
子休脖子上缠了一圈绷带,这会儿根本不敢动作,一刻钟到了,只见鲲的身形突然通透起来,下一刻便又恢复实体,身上的伤和毒,都不见了。他想抱起鲲,刚伸出手便被扁鹊拦住:“你别动,我来就好。”说完便抱起了鲲。子休起身坐到桌前,扁鹊拉过凳子坐在他旁边。子休看着这会儿无精打采的鲲,心痛至极,他一遍遍地对鲲说“对不起对不起”。鲲抬头蹭了蹭他的手心,趴在扁鹊怀里睡着了。
子休记下的事到鲲跃起挡下毒便没有了,扁鹊对此还是有些怀疑,开口问道:“你梦到的,到鲲这里就没有了?”子休嗯了一声回答了。“之后的事情一点都没有梦到?”“是的。”扁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此沉默着。
“我还是觉得……”扁鹊试探着说,“你是不是太依赖梦境了?”子休疑惑地看着怪医,扁鹊见他没什么异样,继续说下去:“我是说,如果我梦见这样的事情,我第一反应是第二天绝对不要和他们见面,躲起来,离开这里,或者说直接不见他们,在稷下这地方我总觉得你直接拒绝见面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扁鹊想到架在子休脖子上的剑,又否定了这个说法,“唔,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倒像是真敢做什么。总之就是,我不会完全按照梦到的事情去做,这和傀儡有什么区别。”
“以前我也不信……”子休脖子上有伤,只能慢慢说话,“可是后来我发现,越是和梦境里的事情对着做,越是按照梦境里的样子发展着,到后来,已经有些怕了……”
“你……你不要怕。”还有我在呢,“虽然我帮不上你什么,可是,”扁鹊一时福至心灵,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你换些想法晚上的梦就会有变化呢?心境,也是有可能会影响梦境的吧?比如说你现在这样想梦见的是这样,那你现在那样想梦见的也许就是那样了,这种想法也不错吧?”说完扁鹊都有些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讲些什么。
“嗯,谢谢你。”子休知道自己梦见的是确定发生的将来,但听到有人这样安慰自己心里还是有些高兴,虽然这个怪医一开始只是把自己当做药人。
“啊对了,”扁鹊想到了什么,“我看你那本书里说这个冬天李白会来的吧?”见子休确定了,扁鹊笑着说,“我只是个医师,不懂这些事情。李白这人被称作诗仙,我想他应该会明白些,你到时候可以试着和他说说?”扁鹊仔细思考了一番可行性,“唔,他要是敢乱说些什么大不了我给他下药。”子休微微笑着听扁鹊的胡言乱语。
这个人,这样看起来还是很有趣的。如果没有秦王宫的事情,他也不过是个只想救死扶伤的小医生。
☆、九
子休一早起床吃过饭就裹得严严实实在院子里坐下,他捧起杯子呷着热茶,舒服地眯起眼睛,对身后跑前跑后的人叨唠的话语充耳不闻。
“子休,你就算是要等他也不至于跑到院子里来吧,外面这么冷不如回屋里暖和会儿?你听我说啊。哎好好好不回去,咱先别急着喝茶,这水都冷了吧。”扁鹊提起茶壶试了试温度,果然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冷了。“你等我去换壶水,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啊,石桌那么冷。”
终于走了,真是聒噪。子休放下杯子抱起腿上的暖炉,两手缩在袖子里眯着眼睛看向门外。
“太白,既然来了便进来坐会儿吧。”子休刚说完话,身后便传来动静。“先生知道我要来?”“知道。”“不愧是先生。”李白走到石桌前,在庄周对面坐下,“久仰先生大名,贤者果然不同凡人。”
扁鹊回来就看到坐在子休对面的人,他替两人倒上水便打算离开。倒水时,李白打量一眼这奇怪的人,说:“我不喝茶,有酒就够了。”扁鹊心里冷笑一声,呵,也不怕哪天喝了假酒醉死了,面上却毫无表情,只是收了杯子说:“这边没有酒,先生只能自便了。”
看到扁鹊走远了,李白神色复杂地转头看向庄周,问:“刚刚那人,是扁鹊?”子休点头。李白看着庄周放下空杯子,茶已经喝掉了。“那家伙倒的茶,先生也敢喝?”“怎么?”子休手揣进袖子里,笑着看向李白。“没什么,”李白侧过眼神,不去看他,“只是听说自从秦王宫一事后他性情大变,有些担心先生。话说回来,他怎么会在先生这里。”
“简而言之,先前病过一次,之后他就一直在照看我,有段时日了……”“先生病了?”李白看向庄周,语气中满是震惊。“不碍事,”子休摇摇头,“已经差不多了。太白今日前来,总不会只是想知道我这点小病吧?”
“我从前便常读先生著作,扶摇直上九万里,先生的智慧总让我高山仰止,一时听说先生病了,有些着急,失态了。”子休微微皱起眉头,李白这幅拘谨的样子他可没听说过。“那不是我。”“先生?”
子休叹气:“我只不过是被造出来,顶着先人名号而已。我从来都不敢与那位先人比肩,即使当初创造时用了先人的基因,我也终究不是他。”“那……”“我们是同类人,一同被他们创造出来。你所敬仰的先生,并不在这世界里,他在千百万年前的远方。你也是。”
李白一时失了神:“那,那我究竟算什么呢?从有记忆起,他们便叫我太白,说我是侠客、诗仙,一言一行,都是受庄子言语影响。我一直以为先生您便是庄子,我便是李太白。可如今您突然说,我不是李白,那我是谁呢?”
“你只不过是恰巧与他同名罢了。”子休低下头盯着水杯,杯底一层水渍隐约映出身后高大树木的一节枯枝。“那位李白如何并不意味着你也要如何,既然有机会经历世间一遭,为何要活在他人阴影之下。”
“先人李白一生洒脱不羁,心底总还是想着入朝为官,而你一直牵挂的,是故乡戈壁上的落日,你看,你和他总归是不同的人。”听到庄周说的话,李白放在桌下的手逐渐握紧。“先生,您都知道……”“嗯,我知道,长安城里那人,还有她做的事。”
“哈,多谢先生指点,”李白起身对庄周深深一揖,“想来我长久以来的踟蹰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笑话。”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太白,”子休叫住白衣剑士,“虽然你同他并不是同一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如他一般潇洒。”说到这里,子休顿了顿,“不要被偏执拦住了步伐。”
“好。”“还有,”说到这里,子休一笑,“你下次来稷下可以提前知会一声门卫,自会有人安排妥当,他们总不会同某人一样,故意不给你酒喝的。”
李白走到门口,看到候在门外的扁鹊,转身朝院子里的庄周喊道:“如若下次还能再见到先生,我定会与先生畅饮,不醉不归。”“嗯,不醉不归。”说完李白转过身,看着扁鹊憋着怒火的神色,大笑一声,踏着幽微的步伐,在扁鹊面前消失不见。
一个晃神李白就从自己面前消失,扁鹊顿时怒不可遏,立刻冲进院子里要找子休好好理论一番。子休好整以暇地看着怪医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正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扁鹊看到这一笑,顿时火就消了大半,语气也没有那么冲了:“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吗?那个李白自己不要命地喝酒,你可不能和他一样。”
“我又不是什么医生,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可没那么清楚。倒是你,秦医师,你若是在平日饮食里做了什么手脚我可察觉不出来。”说完子休就要起身回房间休息,扁鹊听到这话又急了起来:“子休,你明知道如今我不可能去害你,就是以前我也不曾在你饭菜里做过手脚的。子休!”
子休刚踏进房间转身就一把关上房门,将这唠叨不停的怪医关在了门外。“……”这一关门,也打断了扁鹊一席话。他愣愣地站在门口,一时间也不敢推门进去,纠结半天,最后还是敲过门,推开走了进去。
“子休,”扁鹊反手关上门,对着书桌前的背影开了口,“之前李白,你们聊了什么。”子休搁下笔,桌上散落的的纸张也被镇纸压好了,他转过身趴在椅背上,歪头看着怪医,半天也没有开口。扁鹊低下头,说:“不方便的话我就不问了。中午你想吃什么?我一会去准备。”
“过来吧,”子休起身搬过来一个凳子,“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扁鹊走过去在子休对面坐好,听他讲。
“我曾经梦见过一个世界,高耸入云的建筑,不用马拉的车子,长翼的铁鸟——这是它之后的样子。而在几千年前,那个世界与我们如今很像,那里也有名叫庄周的人,他留下许多著作,千百年后也在影响着那个世界的人,比如,那个世界里叫作李白的人。我和李白,便是依托那个世界里的人而被创造于此。这里的很多人,都是依照那个世界的样子被创造出来。”说到这里,子休苦笑一声。
“我从小……”扁鹊顿了一下,改口说道,“我从前并不知道这些,只知道魔种他们的事情。那个世界里的子休,庄周他怎么样,有没有遇到扁鹊,或者李白……啊,对了,我又不是被他们创造出来的,那个世界里想来原本并没有扁鹊。”
“那个世界里的庄周过得很好,一世安稳,李白直到他去世千年以后才出生。至于扁鹊,那个世界里倒是真有名叫扁鹊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相见,只是……”“只是?”
“与庄周同一时期,名叫扁鹊的医师,他遭人嫉妒,从秦地逃出来后,还是被杀了。”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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