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所有小摊上都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宛如星河落入街道两侧,却不够光亮,仅仅能让人在五步内看清小摊上摆放的东西。
“平常万事皆也在这个时辰开店。”白玖牵着人,停在了一个小摊上,那里主要卖的是瓶瓶罐罐,看起来都是老东西,不少还沾了泥土。
徐程瞪大了眼睛,对他而言,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市场,居然在凌晨才开市,白天休息。而且这里很安静,人们走动时脚步很轻,即使有客人对价钱不满意,和摊主讨价还价时也几乎不发出声音,彼此在手心捻了捻,似乎就能知道对方所说的数目。
见他看得入迷,白玖压低声音解释道:“这叫盲互,用来讲价的基本方法。为了保证鬼市的秩序,来到这边的人基本都学会了这一手,尽量避免发出声音。”
“你也会吗?”
白玖低头扫视一遍,挑中了一个醉梦梅瓶,便探出左手与摊主“聊”了起来。“用这个装桂花酒,含香不散,更显酒液清亮。”他捧着装着梅瓶的木盒,对满脸迷茫的徐程解释道。
这才想起一开始想问什么,徐程凑近了些,开口问道:“这里为什么叫鬼市?”
“很久以前宵禁严重,但总有些胆大妄为的人,趁夜半将旧物带到偏僻的地方卖,渐渐有了规模,官府也没办法禁止。后来慢慢就变成了半夜才会开的集市,由于十二点是阴气最盛的时候,而且集市上卖的很多东西都见不得人。所以被称为鬼市,并且逐渐演变成今天这种名不副实的景点。”
徐程长长舒了口气:“所以并不是鬼开的市场——”
没来得及说完,白玖便打断了他的话:“嘘,对一般人来说,现在的鬼市的确是玩乐的地方,可当中混杂一些非人的东西,借鬼市作掩饰,做真正意义上的鬼的买卖。”说完,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一位正弯着腰挑选货物的中年男人,“那是鬼修,不会被地府带走,但是偶尔会帮忙抓些趁鬼门开逃出去的野鬼。”
“哦……”徐程只看了一眼,立马收回了视线。
果然还是有点瑟瑟发抖……
今晚的主角自然不是白玖手中的梅瓶,他带着徐程来这边,主要是为了给猫妈买东西,以及看看有没有适合徐程的小玩意。毕竟鬼市上除了一般的旧物,还有真正带着灵气的物件,尽管在地里埋了很久,沾染上一些浊气,可回去用些手段净化,便对人百利而无一害。“啊,这个不错。”白玖眼神很尖,又看中了一袋深绿的絮状物,“广艳木的皮阴干后,加以揉碎,最后变成这样的细屑。有安神的作用,可以放进枕头里,也能拿来做熏香。”
徐程乖乖地抱住了这一小袋木屑,忽然想起自己被对方从贪犬手里救下之后那几晚,总是睡不好,哪怕身旁有所依靠,也总是做一些古怪的梦。没想到……白玖会记得这不值一提的小事,特意给他买了安神的药。
“要,要给阿姨买什么?”他低着头,脸颊有些泛红。
在越发坦然对待彼此关系的徐程面前,白玖的回应是无比灿烂的笑容,以及一个落在耳后的亲吻:“她之前迷上了各种戏曲,喜欢一些古旧的摆设,我们去卖更好一些瓷器的摊子上看看。”
又逛了一阵,白玖拉着人钻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这个小摊的摊主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面前摆满了真正意义上的老玩意,每件都带着浓重的阴气,一看就知道是从墓里挖出来的。不过在鬼市做生意的非人类,一般都极其有原则,只有确定了墓主已经转世投胎了或者不在此间才会把东西扒拉出来,也不会惊动对方的尸骨。
见两人走近,那摊主不知怎么突然精神起来,不再倚着墙根打盹。他警觉地看过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便开口道:“您,您是九尾吗?”
白玖有些惊讶:“嗯。”明明来之前收敛了气息,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唯有灵力比他高的人才能看穿他的本体,可这摊主却只有几十年修为,远远达不到标准——却看透了他是九尾一族的事实。
一听这话,摊主登时松了口气,更压低了声音:“我叫田全,本来是个盗墓贼,后来误打误撞开始修行,练了一套能长出‘第三只眼’的法术,所以才看透了您的真身。请放心,我绝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如果不是有求于您,我也不会这么唐突……”
一旁的徐程也被他这幅模样弄得紧张兮兮,扶了扶眼镜:“到底怎么了?”
“说吧,我施了隔音阵。”白玖飞快掐了个诀,保证周围没人会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
摊主这才缓缓道来:原来,他平日都在这鬼市里卖东西,又擅长打理,除了墓里的玩意,还有一些普通人类喜欢的摆设之类的,尤其是花瓶,可谓是他摊子上最抢手的物件了。
然而,前段时间来了个男人,大约三四十岁,一开口就要把他整个摊子上的古瓶都买了。他很惊讶,但在“第三只眼”的警告下,不敢多问,乖乖将所有瓷瓶、玉瓶全卖给了对方。没过多久,那个男人又来了,依然只要瓶,各种从墓里出来的瓶,阴气越重他越喜欢……摊主敏锐地觉察到不妥,同时听说了这边连续发生多起孩子失踪的案件,更是害怕。
“我不敢逃跑,毕竟自己资质差,修行也碰上瓶颈,根本逃不掉。”摊主叹了口气,“幸亏遇到了您,比起九尾,那人的修为就有些不够看了。”
沉思片刻,白玖摸了摸下巴,总觉得那个买下所有古瓶的男人与失踪案有很大关系,便继续追问:“他的真身是什么?”
摊主边微微发抖边回答:“乌鸦,眼睛血红血红的,一爪子就能抓破我的脑袋。他看起来很兴奋的话,就会发出一些奇怪的歌声……很轻很轻的歌声,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报丧鸦……”徐程陡然想起,帮忙将古籍分门别类的时候,曾看过类似的描写。据说这种乌鸦是浮迟国特有的妖物,喜欢在人将死的时候飞来,唱着丧歌送人上路。等对方咽气,报丧鸦便会将尸体吃掉,不留一丝痕迹。
白玖也想到了这点,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好,我教你一个藏匿行踪的法门,如果只是报丧鸦,绝对察觉不出你躲在何处。”
摊主感激涕零,立马把小摊上比较好的几件古玩,例如粉彩莲花缠枝双耳瓶,还有白釉芭蕉花鸟玉春瓶,送给白玖二人当报酬:“这可都是好东西,我得趁现在离开这里,不然那人又会到鬼市找我。”
话音刚落,他便施展了白玖教他的术法,顿时身影与气息都融入了虚无当中。
待摊主离开,白玖收起了那一堆瓷瓶,暗想着总算能给猫妈交差了,也没心情继续逛下去:“走吧,回去找干爹,这可是大线索。”
徐程点点头,搂着那一袋木屑,看起来特别乖巧。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白玖犹豫了一会,停下了脚步。“虽然干爹平时很晚睡,但那谁‘喝醉了’,他俩肯定在一起,要是去打扰肯定被弄死。”他牵着徐程径直走过成万事的房间,也没尝试敲门,而是走向自己的房间。
“咳咳。”徐程有些尴尬,毕竟刚才话里说的一个是自己顶头上司,一个是干爹,总有种莫名诡异的感觉。
另一边,成万事果然没回去,蜷缩在蒋风白的床上,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困了?”蒋风白伸手把他搂入怀里,肌肤相贴的感觉太过美妙,他忍不住又低头亲吻起对方的耳垂,一举一动尽是缠绵的意味。
“累!”被抱紧的那人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
上次在缙云山庄,蒋风白就喝醉了,连成万事捉弄他也不知道。正因为经历过,成万事便以为这人酒量不行,出去都是让徐程或者其他下属代喝。将人扶回房间休息,他原本为失踪案而郁闷的心情莫名放松了下来,忍不住低下头亲了对方一口。
毕竟,稀里糊涂就在公园亲上了,事后细心回想的成万事才发现,没准这人早就喜欢上自己了,一直在暗地里占他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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