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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还是等死！

霎那间脑中一片空白，反射性的举起炮筒，似乎能听见耳边青年认命又悲凉的说了句：“别白费劲了……”霜白看着眼前一点点逼近的凶兽，心脏扑通狂跳，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含糊腥臭的微热呼吸喷溅在自己身上，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五指下意识的一扣一合，右肩上的炮筒跟着一震，一炮猛中巨兽前胸！

刹那间的静止，一道半人高的圆窟窿慢慢在眼前亮了起来——

潜意识里预备好激怒凶兽，甚至直接被生吞活剥掉的霜白惊呆了，不是说火炮对蛮荒凶兽无效么！他呆呆望着眼前凶兽怒目一睁，霸气的往前迈出一步，终于不甘不愿的轰然倒地，深色的血浆沿着那滩血肉在灰蒙蒙的光滑地板石缝间慢慢渗透开来……

“我擦！你你你、你居然成功啦！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他还僵硬着，一旁的北旗早就欢快的扑了过来，霜白愣了愣，呆呆看着北旗抱着他蹭个不停：“我、我、我什么也没干啊，就这么下意识一轰，你不是说火炮对它们无效么？”

“啊？”北旗拍着他肩膀的手跟着一僵，似乎也有些困惑，不知是谁忽然肚子咕噜轻轻一响，索性两人从逃出迷宫便一直亡命逃奔，此时绕开了巷尾处那滩血肉，找了块干净的空地席地而坐，各自取出食物分享起来，一时吃吃喝喝，混个肚皮儿滚圆，北旗抬手揩了揩嘴边的油花，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望了过来：“唉，学弟，你都领悟了什么技能啊，有对象了么？”他笑着挑挑眉毛问。

霜白下意识浮起不好的预感：“你问这个干什么？”又皱着眉，拼命将刚才反射性弹出脑海的高大身形替换成留钰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就、就是……”北旗不好（怀）意（好）思（意）挠了挠头：“……这个嘛，你不觉得咱俩特有默契，性格还挺互补嘛，要不，咱俩处处对象拭拭？”

生平第一次被人告白，霜白居然只是愣了愣，脱口而出：“你也喜欢男人！”北旗亮晶晶的望着他点点头，各种挤眉弄眼，霜白却严肃向着眼前跟他差不多高的清瘦青年上上下下一通扫视，总觉得……

“那个，你跟之前学长的卖身契完成了么？”他闷闷的移开话题。

“没啊，他让我给他打扫做饭一整年，我拼死拼活才熬过前三个月，这回还是千求万求才请假出来的，好吧，虽然最后买到的炮筒没什么用，我也不好毁约的，毕竟借钱是真的，他人又暴躁得很……唉？你问这个干嘛，是不是也挺好奇关心我，要不要跟人家深入了解一下嘛？”他笑得眉眼弯弯的。

霜白严肃的晃了晃脑袋：“这样啊，那还是等你契约完成以后再说吧……”

“干嘛等以后再说！现在就考虑考虑不行嘛？你看我不帅不温柔不体贴么，像我这种会做饭会做家务，温柔专一的好男人这个年代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北旗一激动又扑了过来，猛晃着霜白肩膀，一双闪亮如炬的大眼睛专注深情的望着他，使劲摇晃着他，企图催眠他。霜白努力从北旗怀里挣脱出来，连带着感觉周围都黯了几分，他低头啜了口果汁：“其实，也没什么……就……就最近不小心多看了点爱情小说……”他哎呀老半天吐出这么句话，差点没把北旗急死，又抓着他肩膀晃个不停：“爱情小说又怎么了，怎么了，它说我们不合适么我跟你说——”

霜白奋力再度挣开身前青年，一时大囧，被北旗火热深情的注视了老半天，终于期期艾艾答道：“……书里大部分关于契约的情节……嗯……主角们一般契约着契约着就在一起了……”他说话声越来越小。

“契约着就在一起了？”北旗皱起眉，似乎没明白，等听霜白解释，就是两个人契约着，契约着，就处在一起，搞起对象来了，忽然捧起肚子哈哈大笑来呢，笑得泪水差点飙射而出：“我怎么会喜欢上他，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他向来粗暴又霸道，还老爱欺负我，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霜白默默的一噎，各种怀疑的目光上下无情扫描着眼前狂笑不已的青年，直到北旗再也笑不出来了，“爱情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主角们一开始互相讨厌，讨厌讨厌着，就莫名其妙搞在了一起，然后各自作死，互相伤害，可到结局他们终于还是没能逃脱契约的魔咒，认命的在一起了……”

不知怎的，北旗脸色突然一僵，他似乎犹有不甘，兀自强笑着：“哈哈，怎么可能嘛，你都看的哪些破书啊……”

“比如……”霜白刚吐出两字，又默默闭了嘴，如果真按爱情小说逻辑，他跟留钰这种青梅竹马很难最终走到一起，反倒像跟曜诚那种不小心一夜情的，下场往往是自己大着肚子远走他乡，十年后养育着两人的骨肉结晶小屁孩的他再与对方相遇，时隔太久，没能认出彼此的两人干柴烈火般的相爱了……霜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自觉抚了抚自己平坦的肚皮，赶忙将脑海中他与曜诚小孩的诡异拼图赶了出去，才摇了摇头，突然飞手拽起北旗往边上一滚，跟着一团模糊庞大的黑影猛冲出来，与地上翻滚着的两人险险擦肩而过——

第32章 再袭

两人狼狈的翻地而起，霜白抬头，瞳孔跟着一缩，眼前狰狞伤疤的巨兽生生收了他一记重炮居然还活着，难道火炮真的对它们无效，可霜白怎么都不明白，刚刚明明就在它胸前轰出了这么大一个血窟窿，眼看着都轰然倒地了啊！

视线再一次移向巨兽胸前，少年面色微变，这满身伤痕、破烂皮毛的巨兽前胸俨然多出一块新鲜初愈的醒目圆形伤疤，他惊呆了，这样都能痊愈，这家伙治愈能力未免也太恐怖了吧！几乎瞬间他就明白了对方满身疤痕的由来！

而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两人一兽交错惊险的一瞬间，霜白狼狈起身慌慌张张轰出一炮，不管击没击中，拉起北旗就跑，边跑还边白着脸嚷道：“……我……我们……呼呼……是没有未来的，战斗力都……都、太弱了！”

只听身后一阵低沉凶狠的长啸，就见附近街巷中忽然窜出十来只两米多长的野兽，从四面八方朝两人包围过来，两人更是没命的奔跑着，霜白三两下解开手里的炮筒，扔给北旗，自己低头在迷匣里边跑边找着，忽然抓起一把深色药粉往身后一撒，药粉随风飘洒逸散开来，“我是个药师！”他斩钉截铁的吼道，北旗跟着匆匆朝身后围追过来的兽群连轰了两炮，忽然激动失吼道：“我明白了！”

只可惜那两炮都只击中了附近集结而来的边角杂兽，正中间那只紧追着他们不舍的狰狞巨兽只是随便纵身一跃，便轻易躲过了，可万万不幸的是，没等它潇洒落地，爪下忽然一个打滑，它猛地狼狈趴倒在地，一声愤怒咆哮，又朝两人追了过来！

北旗两击不中，赶忙将炮筒扔回来：“它们——”这时周围狂兽们一拥而上，两人都默契的闭了嘴，专注逃命，霜白边跑边皱起眉，轻旋着手里的炮筒，心里却不停疑惑着，刚才他雄赳赳泼洒出去的药粉怎么一点用也没有！

明明是他花了大价钱托师兄们特意炼制出来的极效麻沸散，这玩艺儿，只要指甲盖那么一小片就能醉倒十吨重的鳞甲兽，光听名字就知道厉害得不得了，可刚才他分明看清了，那些粉末随风飘洒出去，除了迷了迷那群蛮兽的眼睛居然半点用都没有，说好的一碰就倒，说好的醉神仙呢！难道师兄们合伙诓骗了自己，这也不能啊，他刚想朝迷匣中摸索，无奈装上去的炮筒却将手挡在了外面，霜白连忙转过头，轰轰又是两炮，兽群这时已给他们远远甩在了后面，身后穷追不舍的只剩下那头伤疤狰狞兽了，霜白一炮轰中对方侧腰，一炮轰中巨兽后腿，再来一炮正要轰向对方脑门，手底炮筒齿轮空的一滚，大炮轻哐了两声，居然没炮弹了！

“炮弹，炮弹还有没有！”他朝北旗大吼，想着即使有他也不会装，便将炮筒扔了回去，北旗手忙脚乱的接住了，“有的！不过……”他痛苦扭曲着半张脸，边跑边嚎着：“……我好像……好像把弹药包忘在了……迷宫虫巢边了……”

霜白脚底差点一趔，郁闷的瞪了眼对方，好歹趁着伤疤狰狞兽再受创，慢下来静养的功夫，两人半点不停朝着前方黑影笼罩的城市那头狂奔而去，渐渐靠近了，才看着笼罩城市的巨大的黑影不断细化成各种横贯长街小巷楼宇间的粗大干枝、随处飘荡着的荆棘藤条，两人慢下脚步惊诧的对视一眼，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随两人一头扎进城市森林的范围，周遭空气都跟着新鲜湿润了不少，两人攀爬跳跃在城市大道上，原应空旷宽敞的林间大道上如今横七竖八的贯穿着各种粗干、藤条，半座城市俨然覆盖在了森林之下，两人时而上窜下跳，时而抓住藤条半空回荡，好在脚下树干异乎寻常的粗大，跑在上面完全不用担心可能踩偏摔落下去。

伤疤巨兽一时被抛到脑后，北旗抓紧机会说出了自己刚得出的结论：“我明白了！这里的野兽并不是在蛮荒外面产生的，它们一开始就诞生、生活在这座水底遗迹的内部，还没来得及受到蛮荒的污染，身上也没产生什么异变、抗性，它们是纯净的！所以火炮能伤害它们，你那些过于先进的药粉应该也对它们无效！”

“现在说这些还有屁用……”霜白以无限鄙视的目光注视着振振有辞的青年，挑眉再问：“炮弹呢？”

“哈哈……”北旗不自在的笑着摸了摸怀中光滑冷硬的铁炮，狼狈解释着：“我当时光顾逃命了，就把背包给忘了，哈哈，你不知道那边的虫巢有多可怕，我从来没有过密集恐惧症你知道吗——”

“那你还记得虫巢位置吗？”霜白忍不住喘着气打断了他，他始终惦记着那些炮弹，刚听北旗说遗迹中游荡的都是未经污染的纯净兽，直觉火炮能派上大用场！

“记得又有什么用，那可是会移动的迷宫，反正咱俩都不要想着退再回去了……”北旗狼狈的挠了挠头。

霜白再一挑眉，不信任的注视着他：“你到底记不记得嘛？”就见曾经自命天才，如今满头大汗的青年在他眼皮底下慢慢憋红了脸，郁闷摇摇头，心中才舒畅了点儿。

他想着，要是在城里遇见的凶兽越来越多，凭他俩的渣渣战斗力，到时候不退回迷宫恐怕也不行啊，就是不知道啾啾现在怎么了，北旗说这里的野兽没有经过污染变异，是不是意味着外头经过变异的凶兽更加残暴点儿呢，如果啾啾能尽快恢复过来，经过了历代变异还是蛮荒传说灵兽的它怎么也该比遗迹里不谙世事的纯净兽们强吧，说不定一道巨雷就能一下全解决它们，霜白不禁回想起啾啾妈的英勇雄姿，心中稍稍安定了一点，忽然又忍不住瞟向北旗：“那个……其实你也近视吧，我看你隔这么近炮弹还打不中，简直在浪费弹药嘛！”

“哈哈，我戴起眼镜看起来有点儿傻，何况程度又不深，所以……”北旗支支吾吾解释起来，霜白想想也就算了，忽然心中一个激灵，他明明知道自己轰不准还特地带了个炮筒进来，难道是想屠杀队友来了么！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等待远方熟悉的咆哮声再起，默契的起身拔腿就跑，才迈开腿，整座城市忽然地动山摇，在这短暂的两分钟里，天空似乎被强行扯开、这个空间慢慢亮堂起来，黑暗缩回角落里，两人都不适的眯起了眼睛，却齐齐望向远方，一定是学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