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茶水是温的,没烫着,可总编对于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搪瓷杯十分不舍,他心疼地扫了一眼满地的碎片,而后怒气冲冲地转过头去:“哪个崽子这么不懂礼数冒冒失失的……”
他一句不悦的质问还没结束就卡在了喉咙里,他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摒着呼吸,颤颤巍巍地扶了下老花镜,这才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
撞开他办公室门的人正倒在地上,他的颈侧有个可怖的窟窿,鲜血跟不要钱的自来水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他还没死透,身体时不时就抽搐一下。
老总编张大了嘴,扶着椅背艰难地站起。
这个人他很熟悉,是社里的一名编辑,算是他的得力助手之一。
“小王啊……”他一瞬间老泪纵横,趔趔趄趄地上前几步,俯下身,伸手捂住了下属的血口子,“谁这么狠心……”
他话音未落,眼前忽然被一幕阴影笼罩,他下意识地抬头,两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
他们皆是一身黑衣黑裤,脸上蒙着黑色面罩,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当然,最让老总编心惊胆战的是他们手里黑洞洞的枪口。
“你、你们是什么人……?”这时候,下属彻底咽气了,老头子悲从中来,恐惧也退了几分,他抱着尸体悲愤地质问着对方。
可惜对方并没有理会他,持枪的家伙冷冷地抛下一句:“你最好别乱动,子弹可不长眼。”
老总编的嘴皮子哆嗦了一下,另一名黑衣人却摆摆手:“注意态度,毕竟咱们有求于人。”
他这句话让老头儿愣住了,黑衣人笑笑,另一名手里的枪口便压低了些许,想来,他处于领导地位。
那名身形消瘦的首领慢悠悠地踱进了总编的办公室,还颇有闲情逸致打量办公室的装潢,甚至是不是还点评两句。
“盆栽养的不错,就是这个灯,必须得换了吧?”黑衣人的视线从桌角上的绿植盆栽上移开,仰头望着闪烁不停的灯管,摇了摇头,“亮度太低,样式也很老旧。”
老总编愈发惊惶:“你到底想怎么样……”
“太好了!”对方根本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坐到了他的办公椅上,拿起了他先前尚未审完的稿子,抖了抖,“幸好赶上了。”
老头嗓子发紧,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低低地笑出声:“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整个‘孤岛’都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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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伴随着车轮滚过钢轨的轰隆声,几道光束划破长空,列车呼啸而过。
遥遥望去,这一节节车厢仿佛灵活的爬虫,从山间快速地蜿蜒而出;可走近了看,又会发现它们又似是步履蹒跚的老人,压得钢轨不堪重负。
这是一班货运列车,里头沉甸甸地载满了这一季的补给物资。
基本可以说是“孤岛”的救命草了。
群山剪影般飞速地向后退,列车小心翼翼地沿着轨道向前,距离城里不到三十公里,如无意外,十分钟内即可到达终点。
前方又是一座起伏的山头,轨道绕着山脚,弯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车头率先偏转,身后连接着的车厢立马跟上,像是一只弓着腰的蜈蚣。
就在列车专心致志地穿过弧形轨道之时,意外发生了——车头前方不远处的一截铁轨毫无预兆地被炸开,火光冲天而起,钢轨被炸断高高飞起,露出了下方的枕木,甚至是路碴。
列车驾驶员在惊恐之下,连忙进行紧急制动,车身猛烈震动,闸瓦抱紧车轮踏面,铁与铁摩擦带出一连串刺眼的火花。
尽管驾驶员已经竭尽全力,但发生毁坏的铁轨距离实在太近,列车来不及停止,在弯道加无路可走的双重致命打击下,这班货运列车终于发生脱轨的惨剧。
庞然大物,轰然倒下,里头承载的满满物资也随之倾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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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云从和冰夷在医院走廊的排椅上差不多过了一个晚上,综管局的那名公务员都还没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
两个人都等的昏昏欲睡,钟云从打了个呵欠,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可惜失败了。
“是不是天都亮了啊?”女治安官同样疲惫不堪,她伸了个不太优雅的懒腰,“妈的,综管局那小子怎么还没醒?”
钟云从瞥了一眼病室紧闭的房门,赔着笑打圆场:“大概确实是伤得很重吧……冰夷姐你饿不饿?我去帮你买早餐?”
“哈哈,你还挺懂事的哈!”冰夷登时忘了那点不愉快,眉开眼笑地拍着他的肩,“那就拜托你了哈,豆浆油条就行了~”
“好。”钟云从揉揉眼睛,头重脚轻地往外走,走到室外之后,清晨的凉风裹挟着晨露的湿气迎面扑来,终于让他昏昏沉沉的大脑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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