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恶心感再次涌上。
可在父亲的怀抱里,季洲什么也不怕,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脚腕的绳子被解开,刚想踉跄着走两步,就被父亲用力抱了起来。
安抚地拍了拍背。
血腥味更为浓烈,季洲搂紧了父亲脖子,信赖地闭上眼睛。
至始至终,没往墙角看一眼。
他被稳稳抱着,一路狂奔。
全程,父亲都没开口说话。
只是在路过某条马路时,猛然间刹住了脚,赤眼瞪向中央躺倒的人。
从喉咙口泻出短促哀鸣。
刚想睁眼,父亲就不再迟疑,一瞬间加快了脚步。
慌乱得像被猛兽追赶。
季洲什么也没看见。
方才骤然浓郁的血腥味,又淡了下来。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之后的记忆,像被雾笼罩的冬日。
模模糊糊,浑浑噩噩,记不太清楚。
季洲没有见过母亲。
他曾试图问过,可撞见过父亲骤然煞白的脸色后,再不敢提及。
随后,父亲挤出笑容,支支吾吾编了个拙劣借口。
他也就乖巧地点点头,假装相信。
之后的日子,更是兵荒马乱。
两人不断变换住所,像是在躲避什么,父亲没说,季洲也没问。
流转许久,直到某天,父亲终于像放下了担子,长长舒出一口气。
他们回到了旧日的小房间。
阴冷而潮湿,没有过往的半分温暖。
季洲长大了些,内在仍旧是个软弱的家伙。
唯一不同的,是他渐渐学会了伪装。
见自己坚强了许多,父亲消失多年的笑容,也开始重新爬上眼角。
成为明显的皱纹。
季洲有些心酸,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更加卖力地演绎不同于自己的角色。
这场戏,精湛地演到了父亲去世那天。
季洲终于得知多年前的那天,房间里,马路上,两阵浓郁的血腥味,究竟属于谁。
也知道自己为何需要躲躲藏藏,像被众人驱逐的肮脏鼠类。
悲痛塞满了假面,季洲再也演不下去,剧烈咳嗽。
裂成两半的心脏,像不属于这幅躯体的垃圾,他只想从喉咙口吐出来。
一边咳嗽,一边干呕,眼角时隔多年,还是沾染了泪。
季洲所有表面上的坚强,就成为一个笑话。
隐约间,大脑回荡起小时候,父母的轻声哄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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