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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紧急

梁三下车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车站周围还没什么人，有一两家卖早点的铺子开着，里面也鲜少有几个客人，只有老板在忙活着。

连着几天很少睡眠加上连夜赶路，让他并不觉得饿，于是他打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顺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走出车站，有清晨拉客的出租车司机在等着，一边追上来一边用地方话问他去哪里，梁三摆摆手表示不用了。

指挥员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来的。

“……从线人那里来的消息，他们可能在研制新型毒品。”指挥员的声音很沉重。

梁三的脚步陡然停住了。

“你的意思是……”他尽量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孟昶现在的危险程度……可能超出预计。”

“……”梁三沉默了一小会儿，深呼吸之后才开口，“那就变更计划，采取强制措施！不是已经知道他们在哪里了吗！”

“不……现在这样贸然改变计划，又会像上次一样只抓几个虾兵蟹将，这两年可就功亏一篑了。”指挥员的意思，梁三渐渐感觉到了。

“那孟昶怎么办？你当初可是跟我保证过的……”梁三焦急起来。

“我是跟你保证过，但是现在我希望你理智一点，”指挥员那边传来其他人的交谈声，“我相信只要你尽快赶过去，孟昶就会没事的。”

“你他妈说什么鬼——”梁三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的电话就突然间挂掉了。

“操！”

梁三泄气似的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

然而只犹豫了一瞬，他就做出了最快的判断。

援兵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到了，那就只有靠他自己了。

他折了回去，坐上了那辆出租车，司机看着他凶神恶煞如同修罗一样的神情，问目的地的话都说得有点结巴。

梁三报了城郊的地址。

先前他们早就已经知道这群人聚集在几个小县城当中的一个，现在虽然已经确认了具体的位置，然而也不能保证他们是不是还像上次一样留有后手，所以大部队只能慢慢往这边推进。

从现在开始计算，大概还需要18个小时。

然而孟昶却等不了18个小时了。

孟昶此时觉得有一点冷，他侧身倒在地上，眼前有点模糊。

到这里他有点感觉不到时间经过了多久了，被关着的这个禁闭室，只有正上方有一个通风口，一架风扇不停地转着。

全身上下从开始那种被咬蚀一般的疼痛中稍微缓解了过来，但也有可能是自己麻木了，因为他试图去动一动自己的手指的时候，很长时间大脑的指令都没有成功执行。

按道理说新型的试验品应该也会给人错觉兴奋，可能是剂量的原因，孟昶从被打了一针之后到现在除了疼之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到后来他昏迷了很久——也可能只是一小会儿，他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长短了，从刚才醒过来之后，脑子里就好像有一只蝉在叫，耳朵持续耳鸣着。

他渐渐出现了幻觉。

看见他爸孟永强站在小区楼下的凉亭看人下棋，盛夏的蝉一直叫。他妈方秀琴站在桃花树下，那树却变成了鬼魅，伸出手去掐她。

温莎莎仍然坐在办公室里涂指甲油，仔细看看那指甲油跟人鲜红的血一样。董松柏的伤好了，董大嫂一边给他收拾东西准备出院，病房角落里却有一个灰色的影子，用像是猛兽盯着食物一样阴恻恻的目光看着他们。

现实和怪像、回忆和虚妄交织在了一起。

恍惚看见一个男人，穿着古老的和服坐在房间里，对着一幅妖怪的画像端详良久，妖怪却从画上走了下来，对他说：“我就是你，我就是你的自画像……”

最后，幻象里出现了梁三。

他坐在两个人一起住的房子里的饭桌边，餐桌还是最开始的时候两个人一起买的那一张木制的，左上角因为有一次直接把烧热了的锅放在上面而烫出了一个黑色的环。

梁三低着头，孟昶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哭。

为什么哭了呢？孟昶想。

他慢慢走过去，才发现桌子上摆着两张自己的照片。

一张还是少年模样，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在阳光下无邪地笑着。另一张却已经是穿着寿衣躺进了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