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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毅想不了这么多了，先把杜麒玉安抚下来再说，一弯腰就把他扛到肩上。十三娘赶忙把两人带到旁边的贵宾休息室，又吩咐人看门，谁都不准来打扰，才忧心忡忡地退出来。

“你放我下来！”杜麒玉刚咬的还没泄完气，拳头又用力地砸在杜毅背上。

这点功夫还弄不痛杜毅，但他心里也着急上火，他把杜麒玉放到高大的靠椅里，刚放下就紧紧攥着杜麒玉的双手，低吼了一声：“宝宝！”

杜麒玉显然听过杜毅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就算他叫的是“宝宝”，也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他心里怵，但也不能服，“不要叫我宝宝！去叫你的小男妓！”

“你冷静点，听爸爸解释好吗？”

“是你包养他的对吧！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杜毅心里像被针扎一样一阵阵地疼，他看到杜麒玉满脸挂着泪控诉他的样子很心疼，他无比希望这事只是一个误会，可是这不是，杜麒玉看到的和说的都是事实。

“爸爸也是有需求的。”杜毅半跪在杜麒玉面前，亲了一下被握在手心的那双小手，乞求原谅的姿态让杜麒玉有一丝心软，但这丝心软很快就被抹去了。

“你竟然叫他小玉。”杜麒玉的声音降了下来，却满含狠劲，“你是像疼我一样疼他对吧？还是说我的名字在你看来这么下贱？”

杜麒玉有无数个生气的理由，他气杜毅招妓，气他招的还是个男孩，气那个男孩过分亲昵地贴在他身上，气他瞒着自己。但最气的，是他竟然叫那个男孩“小玉”。那是自己的小名，那是杜毅叫了这么多年的小名，那个把他捧在手心纵容宠爱了十多年的爸爸，竟然把这个名字随随便便地就给了别人，而且给的还是一个被包养的少爷。

“小…”杜毅差点习惯性地就要叫他小玉，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宝宝，这次是爸爸不对。”

“以后不要再叫我！不准叫小玉，我也不是你的宝宝。您爱叫谁叫谁，我管不着。”杜麒玉说着狠话，心里却酸涩得发苦。

“别这样。”杜毅皱起眉头，要是别人敢对他说这种话，他早飙火了，可是这是杜麒玉说的，他只有后悔和心疼，“你想让爸爸怎么做，都听你的，好吗。”

“我哪有资格命令杜先生。这破事你做都做了，我还能再说什么。”

杜毅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何曾见过杜麒玉对他这么疏远的样子，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哄，只好一句一个道歉。他知道现在自己半跪在地乞求原谅的样子很卑微，可他不在乎，只要能哄回杜麒玉，没有什么是他不愿意的。

“宝宝，不要这么说话。真的是爸爸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这样我心疼，别憋着。”杜毅不知道该说什么别的话了，只能吻着杜麒玉的双手，压在唇边不敢松开。

杜麒玉不说话了，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万人之上的男人低声下气地说他心疼，求他原谅。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他做不到不恻隐，不动容，但也做不到原谅。

“你要是气不过，可以咬爸爸，可以打爸爸。”杜毅被他的沉默逼急了，拉着他的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招呼。

杜麒玉吓了一跳，他可没想过要给他爸一巴掌，猛地抽回手才不至于打到杜毅脸上。他想跳起来大骂杜毅，却看到杜毅眼里满满的无奈和痛苦，让他无法开口。但这口气总得找个出口，他扑到杜毅肩膀上，又是一口咬在他肩头。

他咬得很用力，恨不得把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咬出来。杜毅被咬得生疼，但心里却放下一块大石。至少杜麒玉还愿意惩罚他，就算是他的万幸。他伸手抱住杜麒玉的腰，右肩被咬得破皮出血，左手还轻柔地抚着杜麒玉的背脊。

杜麒玉咬得牙都要酸了，连眼眶都跟着酸痛的厉害。他清晰地感觉到牙齿陷进肉里，磕破皮肤，尝到一丝血腥。就算他咬得这么狠，爸爸的手还是那么温暖那么温柔。终于有泪水从眼角涌出，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松开口，抵在杜毅肩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都渗进西装外套，留下一小滩水渍。杜毅试探着伸手抱他，没有被拒绝，才慢慢收紧双手，把他按进怀里。

杜麒玉越哭越难过，都没法忍住呜咽，放声哭了出来。收不住眼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杜毅按着他的小脑袋，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背，低声在他耳边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杜麒玉哭得难过，杜毅听得也难过。他知道这个宝贝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能让他哭成这样的委屈，没想到这个委屈，还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哭了好一会儿，杜麒玉才趴在杜毅的肩上慢慢止住了眼泪。咬也咬过了，哭也哭过了，愤怒和委屈去了大半，也把他折腾得很累。他干脆整个人都挂在杜毅身上，把头埋在杜毅的颈窝里。杜毅知道他没那么生气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横抱着杜麒玉站起身来，膝盖都跪得酸痛。在沙发上坐下，又把杜麒玉放自己腿上，依然把他紧紧地揽在怀里。

两人都没说话，杜麒玉断断续续地抽鼻子，杜毅亲吻着他的眼角，尝到泪水苦涩的味道。柔软的身躯在他怀中一抽一抽地，刺激着他的内疚和疼惜，他托着杜麒玉的后脑勺，又在他额头上落下安慰的吻。杜麒玉没有拒绝，他的气撒完了，也累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是十三娘的声音，估计是听到里面没动静了，才敢进来看看情况劝两句。

“宝宝，先下来，爸爸去开门。”

杜麒玉不听，一把抱住杜毅的脖子，还用力在他背上砸了两拳。杜毅没办法，只好抱着他说了声“进来”。

十三娘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跟做贼似的。进来后看到父子俩紧紧抱在一起的画面，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既然这样就应该算是没事了吧，但她又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就站在门口问：“杜先生还有吩咐吗？”

“没事，你先出去。”杜毅等十三娘出去了，抽了一堆纸巾，把杜麒玉哭花的小脸细心地擦干净。

“你是不是喜欢他？”杜麒玉刚哭完还带着鼻音，但不妨碍他发出质问的语气。

“不喜欢。”杜毅回答得很干脆，擦完脸又摸了摸他的脸颊，认真地看着他。

杜麒玉从杜毅怀里钻出来，一直低着头，看不出他的情绪。他整了整被揉皱的衣服，朝门外走去。

“去哪儿？”杜毅赶紧跟着起身，拉住他的手。

“回家，我不去品宴了。”杜麒玉的声音很淡，带着疲惫。哭过之后，眼泪把所有情绪都带走了，他很累，身子像被抽空了一样。他不想再责备杜毅，但也没有力气说服自己原谅他。

杜毅刚放下的心又被揪起来了，他不奢望杜麒玉能这么快原谅他，但更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难受。他情愿小儿子把所有气都撒在他身上，也不希望他折磨自己。

杜毅按住大门，再次抱住杜麒玉，靠在他耳边，声音里带着绝望：“爸爸谁都不喜欢，爸爸只爱你。”

杜麒玉很累，累得无心去想这句话的意思。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等杜毅抱够了，转身出门，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