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本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会儿又觉得难堪,干脆别过脸。岂料对方咄咄逼人,薄唇又追过来:“是你引诱我抛弃管家公的身份,勾引我享受为人夫者的小家之乐。你说与我在一起逍遥自在,我这样古板无趣的人,遇见你之前,又何曾知道有人爱恋记挂是这样快活的事。”
“你要来爱慕我,却又抛下我。现在换我缠着你,你却嫌我放荡庸俗?”
鲲鹏鳏居日久,怨气颇深,他有许多话要对貔貅说,只是之前一直逮不到对方愿意畅听的时机。这会儿抓住了机会,恨不得全给抖出来:“我有了你,还当什么圣人,我不过就是天字第一号的俗人。我抓你过来要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貔貅单手扣在他胸前,往外推,另一只手不自觉护在自己胸前。
鲲鹏顿觉受到了侮辱:“我要你兑现之前不离不弃相守一生的承诺!”
“你既然说要做我的夫,我也有意,便不容你反悔。”鲲鹏耳朵上的红晕已连绵到脖颈处,反客为主将貔貅一把抱到自己腿上,还负气地单膝顶进他腿间,“为什么不来个痛快的……我也想,就怕吓着你。”
他两贴得近了,又一番情绪激动的身体刮蹭。鲲鹏抱着自己年轻的夫君,从上而下看怀里的人,冷不丁看见他衣襟半开,某点粉嫩若隐若现。而自己只要一抬手,就可顺着衣襟的纹路……
鲲·采花贼·鹏脑子短路,放肆地把一只手伸进他相公的衣襟,恶性质地一捏:“我可不贪图一时之快,我求的是往后日日夜夜的欢好,怎会急于一时。”
貔貅今日打定主意要与鲲鹏有个决断,说话便放肆得多,半是衷肠半是话别,多少压抑不住过往爱恋残留的情意。他往日岿然不动,今日却有些动情了。恰好鲲鹏今日也放纵了,破天荒来了把贴肉的把戏,和过去几日的亲亲抱抱截然不同。
“嗯……”貔貅一个不慎,跑出个黏腻的鼻音。
鲲鹏一个初尝甜头就被迫鳏居两百多年的空巢老鸟,脑内早已演变的黄暴无比:我夫君的身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敏感,动起情来一推就倒……以我往日的经验,这时候只要这样这样,他就会那样那样,意乱情迷躺成一只四肢大开的俏夫君,任我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介于他们还处在感情危机中没有走出来,而鲲鹏还没有摸清楚他们危机的来源,于是这只黄暴的鸟儿表现地相对保守。他只是挑逗性地又拧了一下那一碰就战栗着挺起的小珠子,便打算收手——抢归抢,圈起来干看看也好。可真要用强,怕是要彻底坏菜吓坏了他。
就是这么计划长远,这是这般能经受美色的诱惑。
只是他收手的动作很是挣扎,还贱兮兮地贴肉收,能多碰一寸是一寸,特别特别垂涎欲滴。
貔貅恼羞成怒咬住自己虎口,一个横踢把老牛虻扫下去,气地七窍生烟:我为什么要问这些混账问题,为什么要跟他讨说法,为什么要怀念百年前的时光,为什么要心存怀恋与这狗改不了吃屎的色胚子话一次衷肠?!
他把老不正经的鲲鹏留在车内,一个跨步钻出马车,绯红的小脸火烧一样:“师傅,这儿不用你了,你下车回去吧。”
车夫大白鹅状伸长了脖子听怨偶吵架听得正起劲,被正主撞破只得干笑两声,嘴里叨叨着劝架:“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只要不是在外边有人,两口子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貔貅被戳中痛处,怒发冲冠,直接揪着车夫大叔的后领把他放在道边,驾着马车扬长而去。车轮辘辘而去,卷起三丈飞雪,与貔貅内心的激荡程度互相映照。
鲲鹏一时没忍住过界了,知道惹怒了这心思晦涩难懂的小夫郎,只得勉力弥补。他也探出身子:“你在气头上别赶马车了,外边雪大,冻着摔着怎么办?你进来,我来当车夫。”
貔貅气到炸,马鞭顺势给抽在门扉上,气势汹汹把人赶回车厢里:“回去呆着,别出来碍眼,我不想看见你。”
他一边赶名为鲲鹏的大苍蝇,一边心里委屈极了:大骗子还学会说好听话哄人了,什么“我也是”,“我也有意”。我哪日要是能干过这老贼,定要撕烂他这张不老实的嘴。
他心里盘算世上可有惦记事,又明了自己被纠缠至此根本无暇他顾,于是更加悲愤:我私心里早想了却往事,不再有瓜葛,你怎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第79章 也哀
两人吵吵闹闹, 摆足了怨偶的架势,直到拾级而上的颠簸山路取代平坦曲折的羊肠小道, 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鲲鹏钻出马车,迷惘道:“我们这是要上山?”
貔貅意味深长地回头凝视他, 点点头, 心有戚戚然。心道等会鲲鹏发现自己的意图, 当会对自己再无兴致, 以后一别两宽,再没有这般平和交谈的机会。他回望鲲鹏,就好比昭君回望汉宫。
“早说……”鲲鹏老贼和他就谁来驾车这等小事争执一路,却神奇地随时都能单方转化到蜜里调油模式。他张开双臂一脸期待:“还记得你小时候是怎么和我一起游历四方的吧, 过来抱我,相公带你玩飞飞。”
貔貅一口愁思憋在半路吐不出去, 土拨鼠咆哮:“谁要跟你玩飞飞, 滚滚滚!”
他甩袖飞上山。鲲鹏丝毫不知道自己牛嚼牡丹大煞风情, 屁颠屁颠跟上。
入云庄一切如常。貔貅上山时还担心这儿受到皇帝的忌惮, 有被夷为平地之嫌。穿越层层飘雪之时, 见到魏府的宅子空荡荡门可罗雀,更是倍感唇亡齿寒。直到到达山庄,见到门口面熟的仆从,才松出一口气。
他大摇大摆走进去,洁白的翅膀尖儿划过鹅卵石铺就的山路, 划拉出沙沙的响动:“吾应小王爷之邀前来拜会……”他神情舒朗, 举止自然如入自家庄园, 仆从们被他天然的主人气场带偏,小鸭子一般傻乎乎缀在他身后将人迎了进来。
仆役们做惯了神兽生意,也听闻自家主子非人的身份,神经比一般家仆坚韧得多。只是到底是不清楚具体怎么操作的,听闻客人要借用庄中的温泉,便一边下山禀告庄主,一边引客人过去。
鲲鹏就是在这附近抓住的貔貅小辫子,故地重游,神经不自觉绷紧。
他心存疑窦,一路随行,不多久就进入水汽氤氲之地。泉眼外围有重重帷幕,迎着冬日的寒风缓慢地抖出层层波浪。它们与泉眼皆在高处,要跨过台阶走上去。这台阶又是为神兽所筑,相对于腿短瘦小的人形来说,走起来就不大雅观。
貔貅也不飞,轻车熟路大抬脚,再回头俯身去牵鲲鹏。年轻而俊朗的小伙子自上而下盈盈望着他,于万里雪飘中送过来一抹温热,那里不叫人心动。鲲鹏这半路出家的土匪受宠若惊,紧张兮兮地被他的压寨夫人牵进帷幕之中,情状好似被牵入洞房。
貔貅拉着他走到氤氲的水池边,似笑非笑引着他转身:“你转过身去不要偷看,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在浴池边说这等话,实在是叫人浮想联翩。
鲲鹏听话地背过身盘坐在水池边上,纸糊的痴汉形象破碎了。箭在弦上,他竟然迷一般拘束,说话都磕磕巴巴:“你怎么……今天……突然……刚才还跟我发小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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