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岁寒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并不是一片漆黑,而是亮堂堂的,他本以为是天亮了,可是看见了天花板上的灯罩散发出来的白色亮光时,才明白天还未亮。他呼了一口气,耳畔还轻轻回响着男孩绝望的声线,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才发现做噩梦的时候额头上沁满了冷汗。
做噩梦的感受是非常不好的,若是一般的做到那种恐怖片一样的噩梦也就算了,可他偏偏梦到自己母亲死去的画面。这个梦他梦到过不止一次了,回回都是惊出了一身汗,尤其是母亲刚刚死去的那一段时间,几乎天天晚上做噩梦。
嗓子干得很,像是要冒烟一样,他觉得自己需要去找点水喝喝,于是他从床上起了身,又想起一件事:灯怎么会开了?
或许是昨天晚上忘记关了吧。他想。
岁寒走出了房间,这才发现客厅的灯也开着,这就很奇怪了。他走到饮水机边倒了杯水,刚刚喝了一口水,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松柏。墙壁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左右,这个点有一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家里确实挺恐怖的。
岁寒放下了水杯,走到松柏面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给我的钥匙啊。”
“对哦,不是,你这大半夜的过来干什么?明天不用上班了?”
“带你去看日出。”
“啊?”
“跟我来。”松柏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岁寒的手,将他带去楼下,塞进了车里。
一场噩梦外加松柏的突然出现已经把岁寒的睡意完全打消了,他靠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脑袋无力地斜向一边,问道:“这里也没有大山也没有海滩,你要去哪里看日出啊。”
“这附近不是有个小山坡吗?”
“那个离这里二三十公里呢!”松柏说的那个小山坡他知道,一个比较矮的山坡,远离市区,周围还有一大片竹林,环境还算不错。有的中小学还会安排学生去那儿野营一下,不过离得比较远,他也没去过。
“那有什么,你呀就先睡一会儿,等你醒了就到啦。”
岁寒本想说自己没有困意的,然而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坐在车上就算颠簸却很容易睡着,因此在岁寒认为自己不会睡着的情况下睡着了。
岁寒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他是被松柏摇醒的。
“醒了?”车子里的是开着灯的,昏黄的灯光下,他看到松柏微笑着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宠溺。
“嗯?到了?”刚才他没来得及做梦,因此醒来之后都没察觉自己睡过去了,迷茫地看着前方那一片被远光灯照亮的暗色的竹林,明白自己到了目的地。
松柏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下车吧。”
岁寒下了车,外面的光景依然是漆黑一片的,若不是松柏的车灯在那边照着,估计根本就看不到前方这片幽密的树林。
“这么早,缆车都没开,怎么上去?”岁寒问道,他可不想在一片昏暗的情况下走山路,毕竟这虽然是个山坡,可也到底是山,还是有一定高度的。
“爬山去啊,”松柏说道,“我前些天在这里发现了一条上山的捷径,你跟我来。”
来都来了,总不能因为要爬山就退缩,因此岁寒跟在了松柏的后头。同样是爬山路,走捷径会快很多,只不过相比于那些平缓而绕行的山路,快一些的捷径就会陡一些。好在两人还算身强体壮的,因此这些陡峭的山路也算不上什么了。
到了山顶的时候,天还是暗的,不过已经不是漆黑一片了,深蓝得没有一丝瑕疵的天空,自下而上颜色逐渐加深。海平面的地方是一片朱红加橘黄的色彩,好像是颜料盒里刚好放入了两种颜色,两种颜色又没有混合在一起,恰到好处的分了层。
松柏找了一片还算干净的空地坐下,招了招手,让岁寒坐到他身边。地面上不是湿滑或干燥的黏土,而是带着清晨的湿气的青草,岁寒刚刚坐下的时候其实觉得屁股上有种凉凉的感觉,不过坐都坐了,无所谓了。他们身后种着高大粗壮的树木,天色昏暗,看不清品种,不过那蘑菇形状的树干倒是刚好可以把他们笼罩其下。
岁寒以前可没什么兴趣看日出,要么起不来床,要么没兴趣看,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兴趣,只是陪着松柏过来。不就是一个发光的圆从地底下升起来吗?有什么好看的?他总是这么想。
松柏看了一眼时间,说道:“要开始了,看着啊。”
岁寒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待在一边盯着东方那片发出亮光的海平面。
只有真正见过了日出,才能明白看日出的人的心情,岁寒这下算是明白了。
起初,东方不过是一点朱红加橘黄的色彩,悄悄地挤在最下端,渐渐地,那片红色逐渐往外扩散,好似一点朱砂染入净水,消散开显眼的红。片刻之后,带着暖色的赤红的霞光笼罩了天地,昏暗的黑与忧郁的深蓝全部消失,天地间只余下这片暖色。紧接着一道金灿灿的亮光从地平线下探出,刹那间将浸染天地的朱红渲染得更加鲜艳。
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岁寒。”松柏轻声唤了他。
岁寒回过头,看向松柏,对方的半张脸上已经染上了霞光的颜色,眼眸中流转着水光。
太阳逐渐离开海平线,金色的朝晖也使劲浑身解数,将周围的朱红映照亮堂。岁寒身子微微前倾,一手抚上松柏那一半被霞光印染的脸颊,第一次主动吻了他。
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松柏就再也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粗暴地对待他了,而是一直小心地温柔的对待他,无论是接吻还是性,事。岁寒的这个吻此时便显得有些粗暴了,带着侵略与占有的意味,松柏起初楞了一下,很快地便握住了岁寒的手,回应这个吻。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离开地平线,斜斜的挂在天边,慢慢移动。不知是被霞光染的还是别的什么,岁寒面色微红,嘴唇也显得有些红肿,松柏捏着他的下巴,拇指在他的下唇上轻轻扫过,说道:“如许美好的景色,娘子不觉得应该发生点什么吗?”
“滚!谁是你娘子。”岁寒说着,把松柏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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