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是都没有,而是回光返照,像小时候拿着竹鞭追着自己满屋子跑一样劲头十足,傻七便捂着脑袋嗷嗷嗷,钻进桌子底下,再一路跑出小屋。
这时母亲就会站在门口喊,喊不了两声,定有热心的邻居放下手中的箩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这逼崽子,拧着傻七耳朵扭送回去。
然后傻七继续挨打,那鞭子有力地甩在他屁股上,晚上再被一层膏药敷着。
老母说,听话没有,你还摸人家瓜没有!
傻七说,不摸不摸,不吃不吃。
老母又说,上学没有,还敢再和老师闹着玩没有!
傻七说,上学上学,不玩不玩。
老母把膏药狠狠拍一旁,再打了一把傻七的大腿,说自己去舀汤了,打你打得我腰痛,喝了汤过来帮我踩踩背。
但大概是打得还不够狠,所以傻七只念完小学就磨厚了皮。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左邻右里的几个娃娃小学都没念完就出去捞钱了,傻七块头长得大,早该有能力补贴家用。
老母骂了一通,骂完给他个布兜,说你明儿跟二婶的崽子去吧,工地缺人,你去了,不偷懒。
那一天老母没打他,因为她把布兜递过去,刚想站起来,又捂着腰坐下了。然后一坐,就没再好好站起来过。
那竹鞭后来也成了晾衣杆,偶尔还掸掸被子,掸出一圈一圈的霉味。
再过久一点,老母也不骂他了,说话一大声就抽抽,气上不去,骂不出来。于是那砂锅就从老母的手里变到傻七的手里。
傻七从工地离开,又到了朋友的赌场,再后来跟着一起摸着刀枪棍棒算着数字,最终某个晚上围成一团,再被呼啸而来的警车拦下,戴上手铐,押上警车。
傻七讨厌想起这些,每次想起耳朵就会耳鸣。
一个人的夜晚太鸡`巴安静了,静得他睡不着觉,梦里全是老母吵吵嚷嚷,晃着满头的白发,却再也捡不起地上的竹鞭。
但天光了就不一样了,天光了街道就热闹了,那人就好睡觉了,何况今晚还有这么个事能回味,大概睡到傍晚也能笑着醒。
(11)
从小酒馆走回租住的片区大概三十分钟,还和收数回来的赖叔打了个照面。
赖叔和屁叔认识,手臂上都扒拉着一大怪物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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