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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顾青一直都是一派温文儒雅的姿态,何时露出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陶佳倩心一酸,眼泪滑过脸庞。可此刻的顾青,脑海里除了顾怀东根本想不到别人。

靠着墙壁支撑着疲惫的身体,顾青依旧坚定地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大门走去。乔希恒不管三七二十一,横抱起顾青。不顾怀中的人剧烈的挣扎,强行将他押回病房,「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爸爸!放开我!」

「顾青!」乔希恒黑着脸一阵咆哮。震天响地的声音令窗户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顾青一瞬间停止挣扎,呆呆地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容。

「出去,把门带上。」

乔希恒的话是对紧跟在后的陶佳倩说的。

「我要留在这里陪着顾青。」

「你能为他做什么?陪他一起掉眼泪?还是继续向他灌输所谓的事实?顾青有我就可以了。」乔希恒的话说得掷地有声,令陶佳倩举步维艰。

「还不走?」

陶佳倩紧了紧拳头,退到房外。毕竟在病房里跟乔希恒起争执并不利于顾青休息。

病房里归于一片寂静。

「顾青。」乔希恒柔声下来,轻轻抚摸着顾青柔软的黑发,黑眸里深情款款,「睡一觉起来就都好了。」

要是此刻乔希恒柔情似水的样子被楚之怀看到,必定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乔希恒何时对人说话那么轻声细语过。好似生怕将眼前的人吓着了一般。刚才那副怒发冲冠的模样荡然无存。

「爸爸……我要去找爸爸。」毫无血色的双唇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语。顾怀东的死几乎给了顾青致命的一击。

「等你醒了,我就陪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顾青突然安静下来,眨了眨眼睛,盯着乔希恒看了一会儿,才惴惴不安道,「真的吗?」

「真的。」乔希恒点点头。亲吻着顾青冰凉的唇角。

乔希恒的话完全抚慰了六神无主的顾青。原先对乔希恒的怨恨,好似也因为这句话消失得无影无踪。顾青乖乖地躺回床上,乔希恒替他盖上被子,「睡吧。」

顾青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睁开,不确定地问道,「乔希恒,你会陪我去找爸爸对吗?」

「对。」

「不会骗我?」

「不会的。」

顾青这才放心的闭上眼睛。确定顾青熟睡后,乔希恒喊来医生替他打了一记镇定剂。看着顾青天真甜美的睡颜,乔希恒的心口隐隐作痛。方才顾青崩溃的模样依旧是触目惊心。顾怀东是顾青生命里谁也无法替代的存在。顾青有多痛,他的心就有多疼。

温暖的指尖触摸上顾青挂着泪痕的脸颊。如果可以,乔希恒希望这一切他都可以替顾青承受。看似坚强的人,一旦崩溃,便是万劫不复。

这一刻,乔希恒甚至觉得连顾青爱不爱他都显得无足轻重。他只想要顾青开心。这般痛彻心扉的生死离别不该让顾青承受。明明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去爱。

第十七章 在乎的人

「怎么样了?」韩远尧和楚之怀处理好监狱那边的事情就赶到医院。病房外只有陶佳倩一个人的身影,楚之怀奇怪地问道,「希恒呢?他没来?」

「他在里面。」陶佳倩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淡淡的彩妆下透着无尽的疲惫。

「那你怎么不进去?」韩远尧刚准备推进病房,乔希恒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乔希恒不冷不热地说道,「顾青睡着了。你们别进去了。」

韩远尧点点头,没有接下话。一下气氛也冷淡下来。四人沉默地站在病房门口,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开口该说什么。乔希恒点了一根烟,烟丝缭绕,每个人的面容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顾青爸爸的后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韩远尧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落日黄昏的光线跃进走廊,陶佳倩黑长的秀发在光线下呈现暗咖色,细白的十指握紧成拳,指甲陷进柔嫩的掌心,抿了抿嘴唇道,「乔希恒,你那么骗顾青,你有没有想过,等他醒来怎么面对事实?」

乔希恒用力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掸去烟头的烟灰,旁若无人道,「我比你更在乎顾青。」

「你根本不了解顾青,凭什么说你在乎他!?」陶佳倩终于忍不住内心压抑的愤怒,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乌黑发亮的眼睛死死盯着乔希恒冷漠的脸庞道,「如果你在乎他,你根本不会说谎骗他!」

「你以为顾青不知道吗?」乔希恒微微侧目,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嘲笑道,「他比谁都要清醒。只是他不想醒过来而已。」

「你这样根本不是帮顾青!你是在害他!」因为剧烈的愤怒,陶佳倩的声音都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你所谓的帮他是什么?」乔希恒抬首,凌厉的目光直射陶佳倩心底,「告诉他事实,让他难过,逼迫他坚强?可是对我来说,顾青怎么样都好。不用勉强佯作坚强的顾青,对我来说更加重要。」

乔希恒的这番话让一边的楚之怀和韩远尧都微怔了一下。从一开始,他们都低估了乔希恒对顾青的深情。

楚之怀叹了一口气,扶住摇摇不稳的陶佳倩道,「佳倩,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甘心。因为心有不甘,才会滋生出嫉妒这般可怕蚀人心魂的情愫。乔希恒说得轻描淡写的话,却将骨子里不甘服输的顾青看了个透。明明是她认识顾青在先,为什么顾青却因为乔希恒而产生动摇。从第一次在餐厅遇到乔希恒开始,她就觉察出顾青对乔希恒过分的在意。虽然顾青嘴里说着让她离乔希恒远一些,但眼底却闪烁不定。输给韩远尧,她能忍气吞声地承认是她错过了顾青生命里最美的年华。可是,乔希恒算什么。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男人,她怎么能就这么放弃顾青。如果现在放弃顾青,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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